“呵呵......“刘老太爷轻笑,“殿下有所不知,去岁旱蝗,我家存粮也......“
“咔!“
蟠龙枪突然插进青砖地缝,枪尾嗡嗡震颤,朱棡依旧笑着,眼中却寒意森然:“老爷子,听说您三公子在扬州私盐案里......“
刘老太爷的冷汗顺着鬓角流出,这小皇子怎会知道这等隐秘?!
半刻钟后,刘府管家捧着账本小跑进来:“老爷,西仓可调粮五万石......“
——【孙家】
孙府的反应更妙。
当朱棡刚亮出盐引,孙家主就大笑拍案:“何须盐引?老夫只要殿下一个承诺!“
“哦?“朱棡挑眉。
“战后开放漠北茶马互市!“孙家主眼中精光闪烁,“我孙氏愿供十万石粮,分文不取!“
老狐狸!
这是要垄断边贸啊......
“三成。“朱棡竖起手指,“孙家最多占三成份额。“
“成交!“
三日后,雁门关外。
徐达望着绵延数里的粮车,难以置信:“这......“
“刘家五万石,孙家十万石。“朱棡跳下马,随手抛过一份契书,“哦对了,孙家还'捐'了三千副皮甲。“
一青壮男子每天食量2升米,60日需食1.2石米;1万人60日需食米1.2万石,他们五万的军队十五万石粮食吃大半年没问题,完全足够等到朝廷的粮食送到了。
蓝玉一把抢过契书,瞪大眼睛:“开放互市?殿下这......“
“急什么?“朱棡掸了掸衣袖,“互市章程里,我可加了'须经晋王府核准'这一条。“
老将军突然大笑,狠狠揉了揉朱棡的脑袋:“好小子!比你爹还奸!“
远处夕阳西沉,将粮车上的“晋“字照得熠熠生辉,更北方,王保保的狼头大纛正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
听着自己便宜岳父的话,朱棡也不得不感慨自己老爹真是认了几个好兄弟,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老爹命好。
自己老妈:马皇后,千古贤后就不用说了,那个含金量谁都知道。
常遇春!
汤和!
徐达!
李善长!
这些人那一个单拎出来放在各个时代都是非常出众的,跟他朱重八有什么关系?随便上台几条对百姓有利的政策?
减税,给田,不准豪绅占田,这些换个人不能说?
尤其是官员的俸禄,都说当官千万别当大明的官,穷啊,自己家人都养不活,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朱重八哪来这么好的命......
那怕他是对方的儿子,皇子!
给藩王封地,不上税,不纳粮,每年还都有供奉,昏政不少。
朱棡的思绪被帐外呼啸的寒风拉回现实,他搓了搓手,看向沙盘上标注的北元动向——王保保的狼旗零星散布在草原各处,毫无规律可循。
"朱三郎?"徐达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
朱棡回神,苦笑道:"在想这王保保......当真滑不溜手。"
蓝玉"砰"地砸了下案几:"要我说,首接追着打!撵出三百里再说!"
"不行。"朱棡摇头,起身掀开帐帘。
凛冽的北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瞬间扑灭了半数烛火,徐达的胡子结起白霜,蓝玉更是冻得打了个喷嚏。
"己经入冬了。"朱棡放下帐帘,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缓缓消散,"王保保选此时袭扰,必是存粮不足,不得不战。"
徐达眼中精光一闪:"接着说。"
"我们耗得起,他们耗不起。"朱棡指向沙盘,"只要守住关隘,待大雪封路,北元自退。"
说着朱棡的手指划过草原。
"届时若朝廷粮草己至,我们可出关追击;若未至,也能稳守待援。"
蓝玉脸色涨红:"缩在城里当乌龟?老子......"
"蓝玉!"徐达厉声打断,"听朱三郎说完!"
朱棡取过炭笔,在羊皮纸上画了三条线:"王保保的命门有三。"
"其一,冬装不足——探马报其士卒仍着秋衫。"
"其二,战马掉膘——草原白灾将至,牧草早枯。"
"其三......"他笔尖重重一点,"各部离心!"
北元并非铁板一块,王保保虽为统帅,但瓦剌、鞑靼各部早生异心,全靠劫掠维系。
徐达抚掌大笑:"妙啊!拖得越久,北元内乱越甚!"
蓝玉却梗着脖子:"那也不能干等着!至少让老子带轻骑去烧几个部落!"
"可以。"朱棡突然改口,"但有两个条件。"
随即三人凑近沙盘。
"第一,只带半月口粮,速去速回。"
"第二——"朱棡抽出一支令箭,"专挑瓦剌人的营地下手。"
蓝玉先是一愣,随即狞笑:"挑拨离间?老子喜欢!"
五更时分,蓝玉率三千轻骑悄然出关,徐达站在城头,望着消失在雪幕中的队伍,突然问道:"朱三郎,你就不怕他杀红眼?"
朱棡呵出一团白雾:"所以我派了监军。"
那是从死士里挑选的传令兵,怀里揣着晋王手令——若蓝玉违令,可持令夺权!
同一时刻,百里外的北元大营。
王保保盯着舆图,眉头紧锁。亲信来报:"大帅,瓦剌部又派人要粮......"
"告诉他们!"王保保突然暴起,一脚踢翻火盆,"想要粮食,自己去明人那里抢!"
王保保现在的处境也并不好过,他的情况确实被朱棡算中了,现在面对区区瓦剌的催促极其愤怒。
自元顺帝妥懽帖睦尔率蒙古贵族逃出大都(今北京)后,元朝势力被打回塞北地区,史称北元,洪武时期,新生的明帝国为肃清边患,不断挥师北伐,在明军的频频打击下,北元政权分裂为鞑靼、瓦剌及兀良哈三部。
鞑靼为明朝对东蒙古的称谓,游牧于贝加尔湖以南,大漠以北,东至鄂嫩河、克鲁伦河流域,西至杭爱山、色楞格河上游,南及漠南地区。
瓦剌即西蒙古,游牧于阿尔泰山至色楞格河下游的广阔草原之西北部一带。
己经折了上万精锐......
再拖下去,各部必反......
帐外,第一片雪花悄然飘落。
——北元大营,夜。
王保保裹紧狼皮大氅,帐内炭火将熄,寒意渐渐渗入骨髓,他盯着跳动的火苗,沉声问道:"粮草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