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的暴雨突然凝固在半空,自由女神像断裂的右臂竟像被无形丝线牵引,逆着重力缓缓升起。陈西海瞳孔骤缩——方才他斩向巨魔的剑气正倒流回金丹,碎成齑粉的玻璃从废墟中悬浮,如同倒放的老电影般精准嵌入窗框。空气里传来齿轮咬合的金属嗡鸣,青虚子残留在金丹里的神识突然震颤:“因果干扰器...他们启动了时空逆流!”
“时空坐标1927,上海闸北!”铁血苍龙沙哑的嘶吼突然刺破寂静,背景里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震得通讯器滋滋作响。画面中,这位素来以铁血手腕著称的军阀将领,此刻正撕开军装,露出绑满炸药的胸膛,腰间还别着半瓶黄酒,“老子找到这鬼机器的能源井了!你们听——”
陈西海刚要出声阻拦,却见镜头剧烈晃动。铁血苍龙身后涌出数十个身影,清一色灰布长衫,每张面孔都与林曼七分相似,眼尾却烙着基金会的荆棘刺青。“这些都是...克隆体?”陈西海喉头发紧,想起林曼曾说过的话:“基金会在培养完美容器...”
“记住!”铁血苍龙将黄酒泼向泛着蓝光的反应堆,浑浊的酒液在时空扭曲中化作金色雾霭,“替老子喝碗真正的绍兴花雕——”
爆炸声并未如期而至。冲天火光在半空突然坍缩成一颗暗红球体,仿佛被无形巨手捏成的琉璃珠。整个纽约城开始剧烈震颤,时代广场的霓虹与1927年上海弄堂的油纸伞在虚空中重叠,黄包车夫的吆喝与汽车鸣笛交织成诡异的二重奏。陈西海脚下的柏油路如同煮沸的糖浆,沥青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甲骨文与二进制代码。
“快走!”青虚子的虚影在紊乱的时空涟漪中忽明忽暗,他的道袍己被撕裂成数据碎片,“时空回响会将一切...”话音未落,十二道黑影自数据流中浮现,每人手中握着一节脊椎状的石碑碎片。首座董事的机械义眼闪烁红光,他伸手插入力场核心的瞬间,陈西海听见无数灵魂的哀嚎:“涅槃协议最终阶段——欢迎来到纯数据世界。”
柏油路彻底溶解成流动的0与1,陈西海感觉金丹脱离躯体,在空中自动排列成发光的符文。符文每旋转一圈,他的西装便褪去一分,露出内里暗绣云纹的长衫。恍惚间,他看见铁血苍龙最后的血珠坠入反应堆,那滴猩红在空中拉长成古老的“熵”字,随即化作万千飞萤。
“抓紧!”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曼的指尖泛着像素化的蓝光,她强行撕开的时间裂缝中,外滩海关大楼的钟楼若隐若现。陈西海刚触到她的手,却惊觉她的皮肤正在数据化,每道裂痕里都流淌着基金会的标志代码。干扰器爆炸的强光吞没一切前,某个董事掀开兜帽——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分明是苍老二十岁的自己!
坠落的瞬间,陈西海的怀表化作铜钱,西装彻底褪成月白色长衫。黄浦江咸腥的风扑面而来,他听见清脆的枪栓拉动声。抬眼望去,对岸举着勃朗宁的青年眉目冷峻,背后“九门商会”的黑旗猎猎作响:“说!是不是军阀的探子?”而林曼的身影,早己消散在时空乱流中,只留下指尖残留的冰凉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