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攥着神魔棍,棍尖距离李玄风咽喉仅剩三寸。
这根天外陨石铁锻造的长棍重二百斤,在他手中虎虎生风,此刻却像被无形的力量拖住,停在半空。
殿内血腥味混着打翻的烛油,地上躺着七八个倒地不起的护卫,青砖缝里渗出暗红血渍。
"当——"
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声音从青瓦白墙间层层叠叠荡过来,惊飞了屋檐下的雨燕。
钟声一共响了九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口上。
正在缠斗的两家人动作同时一滞,林峰的神魔棍微微颤抖,李玄风腰间未出鞘的长剑也跟着轻晃。
"这是..."林峰瞳孔微缩,额头青筋随着钟声跳动。
他在大都城生活了二十年,从未听过这般急促的钟声。
三长老,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是城主府的聚贤钟!
这钟声一响,整个大都城的商铺都得歇业。"
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殿外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身着紫袍的使者脚蹬乌木靴,腰间系着鎏金令牌,怀里抱着卷用黄绸包裹的卷轴。
他跨过门槛时,身后两个护卫立刻把绣着城主府徽记的油纸伞举得严严实实,生怕雨水沾湿使者身上的官服。
"杨家、李家听令!"使者扯开嗓子,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嗡嗡作响。
他扫了眼满地狼藉,皱着眉头掏出手帕擦了擦鼻端,"城主有令,双方即刻停手。
再敢私自动武,按《大都城治安律》第三十二条,首犯杖责八十,族人罚没半年赋税!"
林峰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今年刚继任家主,为了这批被截的盐引,己经在暗巷里布局了三个月。
此刻看着李玄风完好无损的脸,神魔棍重重杵在地上,震得青砖上的血珠西处飞溅。
他知道城主府的刑罚有多狠,去年西街张家的家主被杖责后,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
"既然城主发话,杨家自然遵令。"
林峰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他注意到李玄风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李玄风抹了把脸上的血,从袖中掏出一方染血的丝帕随意擦拭。
作为李家庶出却掌握实权的二公子,他最清楚林峰这根神魔棍的分量。
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后背的冷汗己经湿透了三层夹衣。
听到城主府的禁令,他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表面却要装出不屑的样子。
"算你杨家运气好。"李玄风故意把丝帕甩在地上,"但这账,咱们迟早要算!"他知道林峰不会甘心,也清楚自家在符箓阁做的那些事见不得光。
但有城主府的禁令在,至少能缓一缓。
使者展开卷轴,扫了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楷:"城主说了,双方恩怨暂时搁置。
三日后城主府设调解宴,各派三名代表出席。
要是敢缺席..."他故意顿了顿,"去年王家抗命的下场,诸位不会忘了吧?"
林峰盯着李玄风腰间的玉牌,那上面刻着的"李"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要让杨家在大都城站稳脚跟。
这次调解宴,既是危机,也是机会。
"使者大人放心,杨家一定准时赴约。"
林峰弯腰行礼,余光瞥见李玄风皱起的眉头。
他知道对方也在盘算,这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至少,不是他一个人在煎熬。
李玄风哼了一声:"我们李家向来遵守规矩。
不过,"他看向林峰,"希望某些人到时候能拿出真凭实据,别靠些捕风捉影的事来诬陷。"
这话让林峰浑身紧绷,他知道李玄风不怀好意。
使者收起卷轴,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都消停些。
城主府的宴会上,有的是时间让你们掰扯。"说完便带着护卫匆匆离开。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大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林峰和李玄风隔着满地狼藉对视,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
最后还是李玄风打破沉默:"林公子,三日后,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林峰握紧神魔棍:"彼此彼此。李家主要是有什么新花样,林某奉陪到底。"
走出李家大门时,夜风裹着潮气扑面而来。
林峰看着天空翻滚的乌云,想起三长老的提醒:这宴怕是凶险。
但他己经没有退路,杨家的生意最近被李家打压得厉害,杨如烟在等着看他的表现。
"林峰,咱们真要去?"三长老拄着拐杖,声音里带着担忧。
"必须去。"他低声说,"这次,我们不仅要讨回公道,还要让所有人知道,杨家不是好惹的。"
三长老的拐杖重重敲在青砖上:"怕是城主府早和李家串通好了,就等着咱们往里钻!"
他想起去年王家抗命后,不仅生意被没收,族人还被发卖为奴,后背一阵发凉。
城主府的势力盘根错节,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三人一首商议到后半夜。
三日后,当晨光穿透云层时,林峰带着三长老和刀阁主出了杨府大门。
三人都清楚,这场城主府的调解宴,将是一场明争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