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宫道两侧的宫灯次第亮起,暖黄光晕在青砖上投下蜿蜒的灯影,将玄元御景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斜倚在御轿内,蟒袍下摆随意堆叠在膝头,龙纹冠冕下的面容掩在阴影里,眼底的血丝与眉间的疲惫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若隐若现。
方才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与朝臣的聒噪,让他此刻只想在云璃那里寻片刻安宁——哪怕她总是冷着脸,哪怕她心底藏着对赵侍郎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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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正阳宫到了。"太监小路子弓着腰,战战兢兢地掀开轿帘。
玄元御景捏了捏发涨的眉心,金镶玉扳指在轿杆上撞出清脆声响。
他强撑着起身,龙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衣袍带起的风卷落檐角几片残叶。
推开正阳宫门扉的瞬间,一股冷寂扑面而来。
殿内烛火未燃,漆黑如渊,唯有鎏金兽炉中残留的几缕青烟,在月光下袅袅升腾。
玄元御景下意识松了口气,想着定是云璃贪睡,连灯都忘了点。
他放轻脚步走向寝殿,龙纹袍角扫过冰凉的地砖,声音不自觉放柔:"爱妃......"
话音戛然而止。
床榻上锦被整齐叠放,哪里还有半个人影?玄元御景瞳孔骤缩,伸手抚过空荡荡的床榻,指尖触到的绸缎凉得刺骨。
他猛地转身,腰间玉佩撞在蟠龙柱上发出清响,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
"小路子!"帝王的怒吼震得窗纸簌簌发抖。
小路子连滚带爬冲进殿内,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只见玄元御景周身笼罩着森冷的气息,帝王冠冕上的东珠随着剧烈的呼吸晃动,宛如随时要坠落的冰棱。
"人呢?朕的爱妃呢?"玄元御景攥住小路子的衣领,龙纹扳指几乎要掐进对方脖颈,"若是爱妃有什么闪失,朕要整个内务府陪葬!"
小路子双腿发软,结结巴巴地扯着嗓子道:"回、回陛下!今日您才赐了椒房殿给宸妃娘娘,别不是...别不是住过去了......"话未说完,玄元御景己经甩开他,龙袍翻飞间大步冲向殿外。
夜风卷着枯叶扑在他脸上,却不及心底翻涌的怒意灼人——那个女人,竟敢不声不响地离开?
宫道上的宫灯在风中摇晃,将玄元御景疾行的身影切割成破碎的光影。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她早就盘算着逃离,连最后一丝假象都不愿维持。
帝王唇角勾起冷笑,眼底却泛起危险的猩红:"好,很好......云璃,你以为换个宫殿,就能逃出朕的掌心?"
"备轿!"玄元御景扯松衣襟,露出锁骨处尚未愈合的抓痕
轿辇疾驰的声响划破寂静的宫道,帝王捏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好个宸妃,好得很"
赐宫殿给她就一声不响的走了、也不带上朕
她怕是早就盼望着,朕赐宫殿给她
好不和朕接触
气死了\(`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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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宫道外,春卷一首站在门口张望远远的看见皇帝的御娇,急匆匆跑进去通报了
轿辇前的小路子眼尖,瞧见春卷慌乱的背影,立刻弓腰赔笑:“陛下,那是宸妃娘娘身边的春卷!您瞧她见圣驾来了,急着通报呢!”
他偷瞄帝王紧绷的下颌线,声音愈发谄媚,“可见娘娘即便搬了宫殿,心里头也记挂着陛下!”
一听他这么一说、玄元御景原本攥着轿帘的指节松动、闻言凤目微眯,眼底暴戾的神色竟稍稍缓和,龙纹扳指无意识着掌心。
夜风卷起轿辇的猩红帷幔,将他眉间的阴霾吹散几分:“如此急切?”
他冷笑一声,却不自觉挺首了脊背,绣着五爪金龙的靴底重重踏在椒房殿的汉白玉阶上。
玄元御景故意放缓脚步,蟒袍下摆扫过阶前的白玉螭纹,靴底碾过春卷方才遗落的绢花。
他垂眸盯着沾在靴尖的残瓣,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云璃越是想躲,他倒越觉得有趣。
椒房殿内烛火摇曳,云璃手中的银针悬在素绢上,绣到一半的玉兰花被冷汗晕开墨痕。
春卷攥着铜盆的手微微发抖,盆中绞好的帕子还滴着水:“小姐,陛下还是找来了。”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玄元御景蟒袍扫过青砖的沙沙声。
云璃苍白的脸一滞、猛地扯断丝线,指尖被扎出细小血珠
她强撑着将绣绷推到一旁,苍白的指节抵住唇畔,压抑的咳嗽震得广袖下的珍珠璎珞轻晃:“来了就来了,早就料到了的。”喉间泛起铁锈味
“春卷,你出去吧。”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在触及春卷含泪的双眼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殿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春卷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小姐,我不走!春卷要保护小姐!”泪水滴在云璃的裙摆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云璃弯腰捧住春卷的脸,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随着夜风摇晃。“听话,出去吧。”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指尖抚过春卷发间的绢花,想起儿时在云府,也是这样替她整理鬓角
云璃将春卷推出门,不一会在门扉合不久、帝王便一脚踹开雕花木门。
龙纹蟒袍带起的风掀翻案上的绣架,云璃踉跄着扶住梳妆台,镜中倒影与玄元御景猩红的凤目在烛光中相撞。
帝王伸手攥住她腕间的珍珠璎珞,将她抵在冰凉的铜镜上:“爱妃这是在躲朕?”
他俯身咬住她颤抖的耳垂,“可知道,逃得越远,朕越想将你碾碎。”
云璃的指尖刚触及玄元御景滚烫的蟒袍,一阵剧烈的咳嗽便从喉间翻涌而出。
她猛地别过脸去,颤抖的肩头撞在冰凉的铜镜上,素白的帕子捂住唇畔时,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玄元御景看着那抹刺目的红,凤目骤缩,原本要兴师问罪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腥甜气息哽在喉间。
"陛下,不是找来了吗?"她倚着梳妆台缓缓滑坐下去,金丝绣鞋踢散了滚落的绣线、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玄元御景盯着她泛青的眼尾,龙纹扳指在她腕间的脉搏处轻轻。
往日倔强的小鹿此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掌心的温度透过中衣传来,却比他刚踏进宫门时的寒夜更冷。
帝王突然攥住她纤细的手腕,蟒袍下摆扫过打翻的茶盏,碎瓷在青砖上溅出尖锐的声响:"病了?宣太医!"
话音未落,他己一把将云璃横抱起来。绣着并蒂莲的丝被还带着余温,却抵不过她身上彻骨的凉意。
玄元御景扯开她凌乱的衣襟,露出锁骨处未愈的伤痕,指腹抚过那些青紫时,触到一片不正常的滚烫。
云璃在他怀中虚弱地挣扎,却被帝王用下巴压住发顶:"别动。"
这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惊得守在殿外的小路子差点打翻提灯
云璃指尖死死揪住玄元御景蟒袍的衣襟,绣着金线的绸缎在她掌心揉出褶皱。
她强撑着仰起脸,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泛白的唇瓣微微翕动:"不用了...我就吹了点风,这几日太劳累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震得广袖下的珍珠璎珞叮当作响
她是故意的,就知道他会跟来早早就穿得单薄站在庭下吹风,玄元御景精得很装病肯定会被发现的? o?o?
玄元御景望着她凹陷的眼窝,凤目闪过一丝慌乱。
帝王俯身时,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几乎要贴上她滚烫的额头,指腹拂过她鬓边被冷汗浸湿的发丝,触感比寒夜的霜雪更凉。
"那怎么行,明日可是你封妃大典。"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连龙纹扳指抵在她后背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怀中脆弱的人儿。
记忆突然翻涌——当初抢人入宫前,暗卫的密报里就写着云璃体弱多病,每逢换季便要卧床半月。
此刻她烧得神志不清,却还在强撑着推开他,帝王心中泛起无名火,却又被汹涌的心疼压了下去。
指腹抚过她锁骨处的吻痕,那片青紫在滚烫的皮肤上显得愈发刺目,他突然想起白日里自己故意留下的痕迹,喉间泛起酸涩
“小路子!”他突然转头朝殿外厉声吩咐,惊得守夜太监差点跌坐在地,
“去太医院把李院正和张太医都叫来,再让御膳房炖碗燕窝雪梨羹,要快!”帝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却在低头看向云璃时,化作绕指柔:“再等等,喝过药便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理好散落的发丝,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心中泛起莫名的烦躁——这只病弱的金丝雀,若真折在他手里,往后怕是连个能逗趣的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