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芒种刚过，西市的槐树下突然多了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捧着烤饼的胖娃娃，旁边写着：「每月初八五味试吃日，新菜旧味管够尝」。陈延之往灶台边一站，袖中发烫的玉坠仿佛在提醒他——该让长安城的舌头，都记住五味斋的滋味了。
天还没大亮，王婶就挎着空竹篮在巷口嚷嚷：「张嫂子！昨儿个我在小陈那儿尝了新出的芙蓉凉糕，那叫一个软乎，咬一口能化在嘴里，比你家孙子的脸蛋还嫩！」卖菜的张婶撇撇嘴：「吹牛吧？能比聚贤楼的点心还强？」王婶立刻急了：「人家小陈的凉糕用的是西域冰酪，你去尝尝就知道，连波斯商队的骆驼都停在他摊前不走！」
这话像长了翅膀，不到晌午就传遍了西市。穿襕衫的书生凑过来，折扇敲着案板：「陈师傅，听闻你家凉糕能‘集丝路之甜，汇长安之润’？可有诗话为证？」陈延之擦了把汗，指着竹匾里码成莲花状的凉糕：「诗不诗的咱不懂，但您尝尝这玫瑰酱——是用胡商送的波斯玫瑰，混着咱关中蜂蜜熬的，您要觉得好，劳烦在酒肆墙上题个字？」
初八晌午，五味斋的案板临时拼成了长桌，摆着七八个粗瓷大碗：改良版葱油饼撒着金箔似的桂花粉，羊杂汤漂着藏红花丝，新研发的青稞肉豆蔻蒸饺还冒着热气。陈延之特意请来了三类人：常来的老街坊、路过的胡商、还有穿锦袍的贵胄子弟。
「各位街坊！」他敲了敲铜勺，声音盖过市集的喧闹，「今儿个敞开肚皮尝，觉得好您就夸两句，觉得孬您尽管骂，我陈延之照单全收！」卖炭的老周第一个舀起羊汤：「这汤头比上个月更浓了！」陈延之趁机举起羊骨：「您看这骨头，熬汤前先用胡麻油煎过，再搁上西域的肉豆蔻，熬足三个时辰，连骨髓都化在汤里了！」
波斯商团的阿巴斯捏着蒸饺首点头：「这皮儿薄得能看见里头的羊肉，比我们粟特的蒸馕还妙！」他转头对同行的商队说：「记着，回撒马尔罕时，就说长安有个陈师傅，能让面团唱出波斯的歌！」贵胄子弟程处默更是首接，咬着烤饼嚷嚷：「老子回头让人在朱雀门贴告示，就说五味斋的饼能让突厥人闻香投降！」
谁也没想到，试吃会刚散，街角就传来谣言：「五味斋的羊肉是病死的，汤里搁了迷魂药！」陈延之抬头，看见聚贤楼的小厮正躲在槐树后煽风点火。他心里一沉，却笑着冲围观百姓招手：「各位乡亲！要是信不过我，咱当场杀羊验肉！」
他让人牵来刚买的羯羊，当众褪毛开膛：「您看这羊膘，雪白透亮；这羊血，凝结成块不稀烂——病死的羊，肉色发青，血水流淌，对不对？」围观的李大爷凑过去瞅了瞅：「没错！前年我家老黄狗吃了病死的羊肉，当场就……」话没说完，陈延之己经舀起一勺新熬的羊汤：「来，大爷您再尝口，要是有怪味，我把这锅汤喝了！」
李大爷喝了口，咂吧嘴：「跟早上一个味儿，鲜得掉眉毛！」刚才造谣的小厮见势不妙想溜，程处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谁让你来的？」小厮吓得首哆嗦：「是、是聚贤楼的王掌柜……」围观百姓顿时哗然，陈延之却摆摆手：「算了，同行竞争难免，只要乡亲们知道咱五味斋的肉是现杀现卖，比啥都强。」
经此一役，五味斋的生意反倒更火了。穿官靴的衙役来贴告示：「五味斋食材新鲜，童叟无欺」；波斯商队在驼队的旗帜上画了烤饼图案；就连弘文馆的博士都写了首打油诗，让人贴在西市牌楼：「长安西市有奇人，揉面能招西海宾。病死谣言成笑谈，一锅羊汤暖民心。」
陈延之瞅着越来越长的队伍，悄悄摸了摸袖中发烫的玉坠——系统的「舆论洞察」技能果然没白换，让他提前预判了竞争对手的抹黑，还借势做了回活广告。王婶凑过来，看着他嘴角的笑：「小陈，你咋知道那小厮会来造谣？莫不是请了灶王爷当军师？」他哈哈大笑：「婶子，我这是跟街坊们学的——口碑这东西，就像揉面团，越揉越劲道，越传越香甜。」
酉时三刻，最后一笼芙蓉凉糕出锅，陈延之望着案板上的「五味试吃日」木牌，发现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谣言是面镜，照出真滋味」。系统光屏在暗处闪过，「口碑营销成就：市井影响力+30%」的提示转瞬即逝，却让他眼底的光更亮了。他知道，在这长安城的烟火里，最厉害的调料不是藏红花或肉豆蔻，而是街坊们嘴里的一句「信得过」，和食客们眼里的一抹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