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阵的是祁渊,紧跟着二三十人的玩家鱼贯而入。
面前的女子匿身于轻纱薄帐之中,只留下一个窈窕又悲伤的背影。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也没回过头来。
前世自己和她还是有些缘分的,不过在这个时间点,自己也不过是无名小卒,她不太可能认识自己。
这位,就是武帝的遗孀,拜仁皇后。
“这地方己经将近千年无人拜访了,既然你来了,烦请报上名号。”
拜仁皇后绣口轻启,声若流水。
祁渊依然走在所有人的前方,声音沉静:“我们偶然路过此地,身后有妖兵追赶,无处可去,只能冒险穿越武帝的陵寝,多有叨扰,还麻烦你为我们打开道路。”
“不行。”她一口回绝。
祁渊早就猜到事情会这么发展,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就和他前世的记忆一样,几千年的寂寞孤守,早就让这个女人陷入疯狂。
武帝本人只是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
而他的妻子却是难得一见的修行天才,寿命以千年计数,若不是为了配合武帝钉下大虞的计划而自废修为,丧失了精神上继续发展的机会,可能这几千年的时光也不足以冲刷她的神志。
“准备动手吧,没法交流。”祁渊回头和鹿弥窃窃私语,鹿弥领命,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拜仁皇后慢慢扭过头,一双杏仁黑的眼眸静如死水,一头墨色的长发己长远地散在地上,像一片漆黑的湖泊。
她右手轻轻撩开莎帐,左手挽着一把森寒的长剑,剑身刻着云纹,在她手中如绣花针般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请您见证,妾身……会守护您的一切……”
一阵劲风扑面,带着滚烫的热浪。
众人被风压得抬不起头,抬手挡脸,片刻后风炎渐散,他们犹疑地看向拜仁皇后,只见她的左手持剑,右手端着一盏金属烛台,散着金黄的色泽。
翡翠绿的衣衫裹住身体,两条白得刺眼的手臂如柳枝摆动,手背微微拂过眉梢,恍然间如同起舞。
这就是拜仁皇后赖以成名的剑招,绵柔中暗藏杀机,但却让人觉得,此生若能欣赏如此一支舞蹈,便是死在剑下,又有何妨?
她肢体伸展,在风中轻轻摇摆,身形忽闪忽灭,须臾之间竟不见踪影。
“你后面!”鹿弥大吼一声,拔剑前冲。
祁渊自然也体察到了,立刻翻身折腰,单手撑地,弹簧一样轻盈地后跳。此时,两道涟漪一样的左右横斩己同自己的腰身擦过,割破了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衫。
拜仁皇后将剑收回身前,手背掩嘴,轻声笑道:“少年郎,好身手。”
此时,西五个玩家己将她团团围住,有什么技能放什么技能,一时间火球,箭矢,大刀,各类不同性质的攻击纷至沓来,令人目不暇接。
“呵呵呵呵呵~”
但风中只能听到她的笑声,那妖冶的笑声在空荡的殿中回荡,随即,身体再次化作一道虚影,那铺天盖地的攻击竟正好从她身上穿过。
她身形一转,裙裾飞扬,高举起烛台,用剑柄用力一磕。
“当!”
声纹荡开。
“快闪开!”
祁渊大吼,但他快不过那声波。
层层叠叠的金属碰撞声在殿内荡开,众玩家的脑子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顿时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看来你一点变化都没有。”祁渊退后两步:“就像你的男人一样,不知变通。”
这话音还没落地,祁渊就感受到了拜仁皇后扑面而来的杀意。
那双妩媚的眉眼,此刻竟像罗刹恶鬼一般凶戾。
“不许你说他!”
祁渊一笑,果然,武帝就像是这个女人的开机密码,只要随便说两句就能激怒她。
“你作为她的妻子,为什么放任他走在那样一条注定失败的路上?你这千年的守望,究竟是深情还是赎罪?”
拜仁皇后盯着祁渊看了很久,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你和他很像,很像他年轻时的样子。”
笑着笑着,又掩面嚎啕痛哭起来。这一哭一笑转换之快,让祁渊怀疑自己是不是落进什么幻觉里了。
“我看得出,你和他有着相同的魂灵……若连你都不能理解他,他怕是这世上最寂寞的人了。”拜仁皇后继续说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祁渊。
祁渊也毫不在意地对视回去。
“既然你这么觉得,何不放我们过去。”
“不……不行的!”拜仁皇后忽然一阵慌乱,左顾右盼,似乎在畏惧什么,又似乎在怀念什么,“我答应过他,要保护他一辈子!”
她猛然抬起头,挥剑便向祁渊杀来。
因为大虞还没有被斩落,这女人最多只能使用结丹期的实力。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是可以使用结丹期巅峰的实力,而自己只是中期。
这么打下去不是事儿啊!
祁渊险而又险躲过一剑,反手捏住她的剑柄,笑道:“你长得也算端正,为什么跟一个凡人玩人鬼情未了?”
拜仁皇后用力一拉剑,居然没拽动。
可不拽不动嘛,祁渊看似轻松写意,实际上全身的法力都拧成一股绳抓住这柄剑了,被结丹期巅峰这么一拽,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调笑道:“像你这样一个美人,陪在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身边,实在是明珠蒙尘……你说我和他很像,不完全是,实际上我比他优秀的多,夫人,既然你那么想他,不妨就跟了我算了。”
“登徒子!”拜仁皇后声音变得尖锐刺耳:“竟敢调戏于我,你可知我是谁?!”
她用力拔出佩剑,朝着祁渊毫无章法地乱砍一气。
祁渊连着侧身躲了好几剑,只觉得自己魂都要飞出去了。
这攻杀的速度也太快了,饶是自己这样的反应速度,好几次都差点被击中要害。
这个死娘们,刀刀奔着二弟去,也太阴损了。
不过就算被吓到快尿出来,他依旧邪魅一笑,大喊道:“我当然知道啊!你不是他的皇后,我还不想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