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民政局的铜质公章砸在文件上时,窗外的暴雨正冲刷着"萤火助学基金"的烫金招牌。我盯着营业执照上的成立日期——1997年7月1日,正是防汛指挥部炸开三号桩的那个凌晨。陈默的笔记本电脑投射出全息账目,虚拟的捐款数字在雨幕中泛着青铜光泽。
"这是赵志刚赌场三个月的流水。"李建国将沾着机油的手提箱推过来,箱内成捆的澳门元还带着地下钱庄的霉味。我抽出最底层夹着的青铜器鉴定书,三星堆玉璋的碳十西检测日期被人为改写成1978年——正是母亲进入江州人民医院工作的年份。
周明远杵着黄花梨拐杖踏入办公室时,墙上的电子钟突然跳回二十西小时前。他的中山装口袋露出半截《教育研究》期刊,翻开的那页论文脚注里,"特别鸣谢"栏赫然列着虚构的基金会编号。"省厅领导十分钟后到。"他枯槁的手指划过捐赠者名册,在"澳门博彩同业公会"的名字上留下油墨指印。
当审计组的黑色奥迪驶入院门时,仓库里的海德堡印刷机正轰鸣着赶制《慈善年鉴》。我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成吨的再生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荧光水印——这是用赵志刚赌场的防伪技术炮制的捐款凭证。火舌舔舐到档案柜的瞬间,暗格里的液压装置启动,三百本真实账目沉入地下室的铅制保险箱,箱体表面用甲骨文刻着母亲的名字缩写。
"基金会涉嫌洗钱!"审计组长摔出从防汛指挥部搜出的玉琮残片,残片上"萤火"二字正与青铜吊坠的纹路共鸣。我平静地拉开窗帘,楼下的捐赠仪式现场,二十名戴着三星堆金面具的"受助学生"正接过支票板——他们的校服内衬缝着微型信号发射器,每个都是赵志刚场子里的荷官。
陈默突然切断电源,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全息投影在墙面拼出伪造的海外汇款单。当审计组长的金丝眼镜扫描到瑞士银行LOGO时,他后颈的条形码刺青突然渗出血珠——这是昨夜潜入他酒店房间植入的纳米追踪器的副作用。
"这是我们资助的青铜器考古项目。"我掀开会议桌的暗格,露出武丁王时期的卜骨残片。骨片上的裂纹在紫外线照射下,诡异地拼凑成基金会的税务编码。周明远适时咳嗽着递上《文物捐赠协议》,落款处某位省博领导的签名,与澳门赌场贵宾卡背面的笔迹如出一辙。
暴雨突然穿透屋顶,在审计组的账本上灼烧出焦痕。我望着雨水中浮动的青铜色光斑,知道这是赵志刚的无人机群在喷洒化学试剂。当第一个审计员开始抽搐时,基金会官网自动弹出急救声明:"因不可抗力暂停审计",配图是母亲年轻时的护士证,签发日期被PS成甲骨文数字。
深夜的印刷厂地下室,李建国用液压钳撬开防汛指挥部顺来的保险柜。柜内不是防汛日志,而是成沓的胎儿B超照片——每张背面都印着澳门赌场的老虎机编号。陈默的瞳孔在扫描到某张1997年6月的产检图时突然放大,画面边缘的青铜器纹样正与三星堆出土的玉璋完美契合。
"基金会账户收到匿名汇款。"苏晚的鬼影从监控探头渗出,她的新闻稿草稿在屏幕上自动滚动:"神秘港商捐赠战国青铜鼎"。我盯着鼎腹内壁的铭文拓片,那些所谓的"祈福铭文",实为赵志刚地下钱庄的洗钱路径暗码。
当警笛声再次逼近时,我按下办公桌底的青铜饕餮雕像。整层楼的地板突然倾斜,成箱的假账本顺着暗渠滑入长江。江面浮起的油墨在月光下重组,竟显现出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遗言:"基金会是......"后面跟着串三星堆文物编号,正是防汛指挥部三号桩里封存的玉琮序号。
审计组撤离的第三天,"萤火助学"登上《江州晚报》头版。配图中我佩戴的青铜吊坠特写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区块链水印正悄然变化——那串代码对应的比特币钱包,昨夜刚收到赵志刚赌场最后一笔分红。
在基金会揭牌仪式的礼花中,我着新到货的西周青铜爵。爵耳内侧的磨损痕迹,与防汛指挥部暗格里发现的钥匙齿痕完全吻合。当香槟注入器皿的刹那,酒液突然沸腾成甲骨文形状,拼出明天的头条标题:"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