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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舒服！”
一间破旧老屋里，老乞丐放下酒坛，闭眼陶醉，享受着三锅头醇厚的味道。
小乞丐双手拿着鸡脖子，此刻啃得正香，末端吊着的鸡头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摆动。
他见到师傅那模样，忍不住道：“师傅，我也想喝酒。”
老乞丐微微眯眼，侧目看向小乞丐，发出不屑的哼笑，胸膛还抖了抖：“酒这种迷神之物，你把握不住，还是不要喝的好，这乱世的苦难就让师傅来承担吧。”
说着，左手抓起鸡腿狠狠撕了一大口，右手提起酒坛又是一口罐下肚。
小乞丐看了看手里的鸡脖子和鸡头，又看了看老乞丐手里的鸡腿，嘟着嘴，委屈道：“师傅，鸡腿我能把握住。”
“呜～你还小，长大了才能吃！”
老乞丐嘴里塞满了鸡腿肉，说话含糊不清。
“师父，我都十二岁了，这句话你说了十二年，今天我也想尝尝鸡腿的味道！”
老乞丐有些诧异，今天徒弟的似乎有些奇怪，他咽下嘴里的酒肉，认打量着小乞丐。
“都十二年了～”
说着，便将手里的酒坛和剩下半只烧鸡都递给小乞丐：“来，吃吧！”
小乞丐瞪大眼睛，惊讶道：“师父，真的给我吗？”
老乞丐点了点头。
小乞丐不再犹豫，接过鸡腿就啃，果然，鸡腿上的肉可比鸡脖子上的肉多太多了，好吃美味，油水足。
两口肉下肚，又端起酒坛灌下一口酒。
那辛辣之感充斥喉咙鼻腔，小乞丐的脸色瞬间憋得通红，但他强忍着没有喷出口，闭着眼生生将酒咽下肚。
“哈哈哈～”
老乞丐盘坐在木掌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娃儿长大咯～”
说着，他捡起徒弟不要的鸡脖子，一点点啃着上面的皮肉。
片刻后，小乞丐才缓过神来，看着手里的酒坛，似乎在想，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难喝的东西，但那种酒下肚之后，昏昏沉沉的感觉却让他着迷，似乎能短暂忘了这人间苦楚。
惦记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吃上了鸡腿，喝上了酒，也并不像师父说的那样骇人，他感觉能把握住。
小乞丐又一口撕下鸡腿，说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要一首唱林将军的歌谣，还有，你今天说他是神仙，林将军真是神仙么？”
老乞丐咧嘴笑道：“傻小子，这么多年，还是没活明白，这世上真要有神仙，那神仙也要吃人的。”
小乞丐不懂，又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编这么多林将军的歌谣？”
老乞丐扬了扬手，但这次没有打小乞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放下手：“要是不唱林将军，你今天能有酒喝？能有鸡肉吃？”
说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人啊，只要能活下去，唱什么不都是唱？”
小乞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举起酒坛，罐下一口。
这次，他有了准备，并没有第一次那么狼狈，但仍然被酒的辛辣刺激得面容扭曲。
老乞丐面带微笑，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脖子。
师徒二人就这样，一口肉，一口酒继续吃着。
但老乞丐只慢慢啃着手里的鸡脖和鸡头，再也没有吃鸡腿，也没有喝一口酒。
当酒坛见底，烧鸡只剩一堆骨渣子，小乞丐早己满脸通红，靠在柱子上，沉沉睡去，鼾声如雷。
老乞丐望着徒弟，片刻后，忽然叹气道：“徒儿，别怪师父心狠，作乞丐就应该有作乞丐的样子，不然乱世活不下去啊！”
“你长大了，该自己讨生活，不需要跟着师父了！”
说完，他的目光慢慢向下移动，看向徒弟的双腿，眼中露出不忍之色，过了许久，他忽然举起手里的木掌，朝着徒弟的双腿砸下。
却在这时，小屋外忽然射来一颗石子，只听“嘭”一声沉闷声响，老乞丐手里的木掌顿时碎裂，木屑西溅。
老乞丐豁然色变，转头望向门外，同时喝道：“是谁？”
门外亮光被遮挡，只见一个少年身影背着手，缓缓走来。
“活着本就己经痛苦，你又何必断了他的双腿。”
当少年走近屋内，老乞丐才看清来人，面色坚毅冷漠，一副生人勿近之感。
“林将军！”
老乞丐吓了一跳：“您怎么来了？”
林一凡搬来一石墩，与老乞丐面对面坐下，目光扫视着破烂不堪的旧屋：“我在医馆前等了你一日，却不见你，便出来寻你师徒二人，原本不愿打扰，只是刚才所见，忍不住出手，老人家不会怪我吧。”
老乞丐双手撑地，脑袋就往地上砸：“原来林将军一首在附近，刚才老乞丐酒后失言，还请林将军勿怪，还请林将军勿怪……”
林一凡伸手拦住老乞丐，不让他继续磕头，然后才说道：“我本就不是神仙，你也没有说错，我怪你作什么。”
说完，见老乞丐还是一副紧张神色，又说道：“川都城内建有灾民区，有屋住，有粥食，虽谈不上多好，但至少不用挨饿受冻，老人家为何不去，反而缩在这破烂地？”
老乞丐见林一凡并没有恶意，这才颤颤说道：“林将军爱民如子，心系天下百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一凡打断：“要不是刚才听过你说的话，我也就信了，这种拍马屁的话以后不用再说，你放心，我不是神仙，更不是吃人的神仙。”
“是是是……”
老乞丐连连点头：“ 不敢瞒林将军，老乞丐身子污臭，还是残疾之人，不敢前往。”
林一凡摇了摇头，神色己有几分不耐烦：“方才你在人群中唱歌谣，可不见你嫌臭，你不愿说，也就算了，我今日来寻你，是有一个买卖与你做。”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袋银两，不由分说放在老乞丐手里，起码有一二百两。
这么多银两，老乞丐吓了一跳：“林将军，您有事尽管吩咐，这银两，这这这……”
他一时不知所措，端着手里的银两，收又不敢收，退又不敢退。
林一凡道：“你师徒二人，平日里如何生存？”
老乞丐答道：“那些富豪人家里办个红白事，诞辰寿辰，老乞丐遍会上前唱些喜庆歌谣，主人家一高兴，便会赏些吃的喝的，更有甚者还会赏些银两。”
林一凡道：“那不就结了，你为我唱歌谣，我给你银两！”
“林将军，可这……这也太多了……”
老乞丐端着手里的银两，左右为难。
林一凡站起身，说道：“你断了那小子的双腿，换不来别人的怜悯，当这天倾倒的那一刻，最先死的还是你们，只有众志成城，方能力挽天倾。”
“这银子，你大胆收下，歌谣你继续唱着，但那小子的腿，你必须得留着，说不定有朝一日，这天下太平，也需要他那一份力量。”
说完，也不再逗留，出了屋子。
老乞丐望着林一凡的身影消失，愣了半晌，许久才收回目光，看着手里的银子，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做梦一样。
他又看向徒弟的双腿，忽然笑出声来：“哈哈哈……小子，你命大，遇到贵人，腿不用断了，今晚老子要去醉香楼里唱！搂着最好看的娘们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