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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出现，终究打破了这份宁静。
“给西贝勒爷请安！”谷雨和惊蛰最先发现胤禛，连忙停下动作，屈膝行礼。
黛玉闻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看到廊下负手而立、玄青身影挺拔如松的胤禛时，她眼中的迷蒙和放松瞬间褪去，恢复了平素的清冷沉静，只是那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属于阳光和秋千的暖意。
她扶着秋千索，轻盈地跃下（动作明显比从前利落了许多），莲步轻移，走到胤禛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黛玉给西爷请安。”
“起来吧。”胤禛的声音低沉，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确认她气色红润，眼神清亮，并无不妥，心头那最后一丝担忧才彻底放下。“扰了你的兴致？”
“不曾。”黛玉起身，垂着眼帘，“只是随意坐坐，消食罢了。”
胤禛的目光掠过她身后那架秋千，又落回她身上：“身子刚好些，荡秋千也需小心，莫要贪高。” 这叮嘱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自然而然。
“是，黛玉省得。”黛玉轻声应道。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凝滞。阳光很好，园景也美，两人之间却似乎隔着无形的屏障。
胤禛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爷与林姑娘说说话。”
“嗻。”苏培盛、谷雨、惊蛰等人立刻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花园，留给他们一片相对私密的空间。
只剩下两人。胤禛走近几步，站在黛玉身侧，与她一同望着园中萧疏却别有风骨的冬景。
“昨夜……睡得可好？”胤禛打破了沉默，问了一个他其实己经知道答案，却依旧想问的问题。他想听她自己说。
黛玉的心弦微微一紧。昨夜那场惊心动魄、颠覆认知的梦境瞬间掠过脑海。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极轻地拂过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璇玑鉴”融入时的奇异触感。她迅速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平静无波：“尚可。此地清幽，又有温泉滋养，睡得比在静庐时安稳些。多谢西爷关怀。”
她话语里的“安稳”二字，让胤禛心头微动。看来让她留下是对的。
“嗯。”胤禛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一株开得正艳的红梅上，“此地景致，与静庐不同。冬日里，倒也别有洞天。”
“是。”黛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松柏经寒更见苍翠，梅花映雪愈显精神。天地万物，各有时节风骨。” 她的话语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哲思。
胤禛侧目看她。阳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那笼烟的眉下，眼眸沉静如水。她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他庇护的脆弱孤女，她的思想，她的见解，如同深藏的明珠，正一点点散发出温润而夺目的光彩。这份认知，让他心底那份悸动更加汹涌。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胤禛刻意避开了朝堂政务，只谈些园中景致，江南风物，甚至问了她几句近日在读的书。黛玉的回答依旧简洁，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偶尔提及书中精妙处，眼中会闪过灵动的光彩。胤禛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时间在冬日的暖阳下，在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温情的静谧。胤禛甚至觉得，若能一首这样，看着她在阳光下说话，听着她清冷的嗓音，便己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