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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盯着自己的右手食指，指腹在桌上碾了碾——那里明明光滑干净，却总像沾着半根柔软的东西，是那天指尖触到林末睫毛时的触感，凉丝丝的，带着点绒毛扫过的痒。
自那天之后，这根手指便成了一个不听话的念想，闲下来就会不自觉举到眼前，阳光穿过指缝时，恍惚能看见睫毛在光影里颤了颤，像他抬眼望过来时，眼底映着的碎光，明明没沾着什么，却在心里挠出一片荒芜的痒。突然又想起了之前某个小弟说的话
王九倚着廊柱盯着指尖发怔时，雪茄的火星突然在眼前炸开——大老板的雪茄头重重磕在他墨镜上，滚烫的烟灰溅到颧骨，像被谁掐了一把似的灼痛。“妈的，站这儿挺尸呢？活干完了吗？”粗粝的骂声裹着烟味灌进耳朵，他本能往后退半步，指尖却还攥着那根碰过林末睫毛的手指，垂在身侧蜷成拳。
下一秒嘴角就扯出笑来，抬头时墨镜滑了滑，他伸手扶正，指腹在镜片上蹭了蹭，嬉皮笑脸的说“马上弄，这就去。”转身时鞋底溅起地上的灰尘，藏在墨镜后的眼尾猛地一缩，杀意像暗涌的潮水漫上来。
大老板的骂声还在身后炸响：“一个个没长眼似的，全等着我催……”雪茄的烟雾裹着唾沫星子喷向西周，周围人低着的头又矮了几分。
王九盯着走廊尽头的铁门，指尖擦墨镜的动作慢下来，镜片上的火星印子被擦得发亮，像把藏在暗处的刀。这可是他送的，不能弄脏。
他把墨镜往鼻梁上一推，阴影遮住眼底未散的戾气，只有指腹还在镜腿上——比起大老板的骂，更让他发怵的，是刚才指尖触到镜片时，忽然又想起的、林末睫毛扫过他指尖的痒。
王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特别想见那个人。心里这么想着，他也就付诸行动了。
等天黑透了，城寨外看守的人没注意时，王九偷偷溜进了城寨，在里面西处转悠，想找到林末住的地方。
王九轻手轻脚越过一处屋檐时，猛地停住脚步，回头望向屋内，嘴角不自觉往上扬。
与此同时，龙卷风猛地转头看向窗外，眉头皱了起来。林末正看着龙卷风喝汤，见他突然停住，有点纳闷，就问道：“怎么了？今儿的汤有问题？”
龙卷风转回头，又喝了一口汤，说：“没问题啊，还是那么好喝。”
“对对对，好喝，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啊。”信一在旁边跟着说。
“那就行。你最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林末接过他手里的碗，关心地问道。
龙卷风无奈地笑了笑，道：“你隔三岔五就问一回，我真没什么事，身体硬朗着呢！”说罢，还煞有介事地轻拍了拍自己胸口。
林末瞧着龙卷风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好好好，知道你身体好啦。不早啦，喝完汤就早点休息吧。”
龙卷风点点头。没过一会儿，三人洗漱完毕，各自回房去了。
王九猫在暗处，首到整间屋子的灯火全熄了，才蹑手蹑脚蹭到林末房间的窗下，指尖轻轻叩了叩玻璃。
屋里的林末听见动静，瞬间绷紧身子坐起来，随手抓了件外衣往身上一套，抄起桌边的刀，脚步放得极轻地挪到窗边。
他屏住呼吸，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窗闩，接着慢慢推开半扇窗——夜色裹着风灌进来，窗棱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
“哈喽～”王九的脑袋从窗沿下探出来，脸上还沾着窜过城寨屋檐时沾上的黑灰。林末盯着突然冒出的人头，刚绷紧的神经瞬间泄成无奈，“你怎么在这儿啊？”
蹲在窗下的王九咧嘴一笑：“我可是把城寨里角角落落都转遍了，才找到你的。”
“找我做什么？”林末又好气又疑惑，指尖无意识地着刀柄。
王九却只是笑，眼皮都不眨地盯着他，眼里映着窗内昏黄的灯影，像只偷摸到鱼的猫。
见他不说话，林末便知多半没正经事，扬手作驱赶状：“没事赶紧走，等会儿被龙卷风听见，肯定把你打飞出去。”说着伸手将半开的窗棂往回推，木窗与窗框相撞，发出轻响。
可自从看见林末的身影，王九乱糟糟的心忽然就静了——他也说不上这缘由，只觉得眼前人裹着松垮的外衣，发尾还翘着，竟比平日里见惯的利落模样多了几分烟火气。窗板“咔嗒”合上时，他非但没恼，反而对着紧闭的窗户无声地弯起嘴角，忽然冒了句：“你最近偷偷练胸肌了？”
屋里的林末猛地低头，这才发现随便套的单衣因为没有裹胸，胸前透出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耳尖发烫，慌忙将手臂横在胸前，声音压得又低又怒，黑着脸说：“滚！痴线啊你，再胡言乱语我真拿刀子戳你了！”
王九听着屋里传来的骂声，喉头滚过一声闷笑，指尖蹭了蹭窗沿上的灰，他往后退半步，仰头望着紧闭的窗户，月光从瓦缝里漏下来，在玻璃上上镀了层银边，忽然又想起指尖触到他睫毛时的触感，好像比这月光还软些。
“痴线就痴线咯。”他对着窗户小声嘟囔，拇指无意识地着食指指腹。他往阴影里缩了缩，没急着离开，反而靠墙蹲了下来，后背贴着冰凉的砖墙，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黑灰，此时的笑容却像个偷藏了糖的孩子。
王九猛地站起身，鞋底用力碾过屋檐时发出轻响。他回头望了眼窗户，见窗户纹丝不动，才转身往城寨外走
沿着屋檐出去的时候，外衣被墙棱勾破了道口子，他也没在意，只把墨镜摘下来擦了又擦——镜片上的火星印子早没了，却映得出自己眼底没褪的笑意。
夜路走得熟练，拐过第三个街角时，他忽然停住，从口袋里摸出根皱巴巴的烟，点燃时火光映亮指尖，那道曾碰过林末睫毛的食指，正被烟雾裹着，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下次该带包糖来。”他对着烟头自言自语，烟雾混着声音散进风里。远处的城寨渐渐隐入黑暗，唯有林末房间的窗户，还在他眼前晃着——关得严严实实的，却像开了扇小窗，让月光、让痒、让那些说不出的念头，全钻了进去，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哪怕被骂“滚”，也止不住地想，下一次，该怎么把那句“想见你”，说得更像句玩笑，他把烟头踩灭在鞋底，转身走进更深的夜色里。
林末在屋里等了半天，外头渐渐没了声响。他轻轻推开窗户，探出脑袋瞅瞅王九走了没，见外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才放心地关上窗，转身躺回床上。心里默默念叨着：“往后这段日子，哪怕睡觉也得把裹胸戴着，可不能再被王九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