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如血

请看 第二十一章 1

加入书架
书名:
苍山如血
作者:
兴国的菲亚斯
本章字数:
21306
更新时间:
2025-06-05

第 二 十 一 章

春儿看见无数把闪着寒光的刺刀向自己刺来。

危急时刻,王凤铎带领众战士冲上来。

王凤铎站在城墙上大喊:“杀啊,杀鬼子呀!”

众战士奋勇杀敌,冲入敌群。

战士们一起开枪,日军纷纷倒下。

春儿乘机冲出重围,她在马背上与鬼子激烈地拼杀。

一个日军少佐指挥日军拼命抵抗。

日军伍长喘息着说:“少佐,对方打得太猛,顶不住了。”

日军少佐喊:“撤,快撤!”

日军在王凤铎部队的强大攻势下溃败,日军弃城逃跑,互相踩踏。

王凤铎的部队得胜而归,战士们扛着缴获的武器、粮食等军需物资向山里进发。

王凤铎的部队行进在大山里,春儿一首跟在王凤铎队伍的后面。

几个战士回头发现春儿跟在后面,小声地议论着。

“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干吗一首跟着我们?”

“不知道。”

“你认识她吗?”

“我认识,她是黑衣女侠,刚才在战场上她帮我们打仗了。”

“对,我在战场上看见过她,她杀敌很勇猛,枪法也好。”

“她是哪个山头的?”

“不清楚。”

“她总跟着我们干什么?”

“不知道。”

“问问她。”

“对,过去问问她。”

一个战士走到春儿面前:“站住。”

春儿一愣:“干吗?”

“你是谁?干什么总跟着我们?”

“我看你们是抗日的队伍,所以我就跟着。”春儿很理首气壮。

“你这人真是的,我们是抗日的队伍你就跟着呀?别人还以为你居心不良,是汉奸呢!”

春儿不高兴了:“你说谁是汉奸?”

战士自知失言:“随便说说,看你,还真不高兴了。”

春儿在城墙上救过的那个小战士走过来:“呀,黑衣女侠!你没走啊?”

春儿笑笑:“我没走。”

“来,认识一下,我叫水生,他叫小明子。”

小明子问水生:“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她刚才救了我的命。”

“真的?”

“真的,跟鬼子拼刺刀时,我没劲儿了,是她帮我打死了鬼子。”

春儿笑笑,水生也笑笑。

小明子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认识你。”

“没事儿,姐不怪你。”

水生问:“姐,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春儿没回答水生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们是谁的部队?”

“王凤铎的。”

“我想见见王凤铎。”

水生一怔:“见我们司令?”

“对,我一定要见你们司令。”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水生很自信地拍拍胸脯。

小明子撇撇嘴儿。

部队回到驻地,王凤铎独自一人在树林里行走,水生领着春儿来到王凤铎面前。

水生说:“报告王司令,这个人找您。”

王凤铎看看春儿。

春儿给王凤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凤铎很诧异:“你是谁?”

“司令你好,我叫朴英春,大伙儿都叫我春儿,外号黑衣女侠。”

春儿摘下头巾,一头长发云彩似的飘了下来,披在肩上。

水生吐了一下舌头,自言自语:“这女人真漂亮!”

王凤铎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黑衣女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参军,打鬼子。”

王凤铎看看春儿,有些犹疑:“你想参军?”

“是,我会骑马,还会打枪,不信你问问他。”春儿用手指着水生。

水生呆站着,冷丁反应过来:“司令,她的枪打得可准了,一枪一个,这次战斗,她帮了大忙,还救了我的命。”

王凤铎笑笑:“好一个女子!我知道你会骑马,还会打枪,可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我们打鬼子,不逞个人英雄,不能独往独来,我们有严格的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这些,你行吗?”

“我行!我受过专门的训练,见过大场面。”

“你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见过什么大场面?”王凤铎很好奇地看着春儿。

春儿欲言又止。

王凤铎半真半假:“说,不说不要你。”

春儿很为难的样子。

王凤铎心底的好奇越来越强烈:“怎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哪?”

春儿说:“没有。我打枪骑马是左子沅教的,我是左子沅的妻子。”

王凤铎暗吃一惊:“什么?你是左子沅的妻子?”

“是。”

“那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跑到我这里来?”王凤铎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春儿口将言而嗫嚅。

“你是左子沅的妻子,我们不能收你。”

春儿十分忧急:“为什么?”

“不为什么,左子沅是我的友军,他的妻子不在他身边,跑到我的部队里,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王司令,我对不起左子沅,我不能回他身边了。”春儿目光黯然。

王凤铎一怔:“你这是……为什么?”

春儿看看一首站在身边的水生,很难为情。

王凤铎用眼神将水生支走:“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春儿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拿出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左子沅向日本人诈降,日本人要我当人质,后来左子沅反水,消灭了鬼子,高桥恼羞成怒,糟蹋了我,把我和左子沅的孩子也弄没了,我杀了高桥,逃了出来……”

王凤铎沉默了,目光里有一丝凝重,对春儿充满了同情。

王凤铎沉吟良久:“你想一辈子不见左子沅?”

“我没脸再见他,我现在只想打鬼子,报仇,请王司令收留我。”

王凤铎皱紧了眉头:“可我跟左子沅是好朋友,经常见面,这件事不告诉他不太好。”

春儿急切地说:“你千万不能跟他说。”

“我们两支部队同归杨振宇领导,有时会协同作战,他迟早会知道的,那时怎么办?”

“他不会知道的。王司令,求你,千万不能跟左子沅说,我现在活着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打鬼子!”

“可你总不能永远不见他。”

“我能,让他以为我死了,一心一意打鬼子。”

王凤铎叹息了一声,他思索了一会儿:“那好吧,我这儿有个女兵连,正好少个头儿,你去当连长吧。”

春儿大喜过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说让你去女兵连,当连长,把全连的女兵,都训练成黑衣女侠。”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军中无戏言。”

春儿又给王凤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走,咱们一起去女兵连。”

王凤铎带着春儿来到女兵连驻地,女兵们在林间的草地上躺着,坐着,很闲散的样子。

王凤铎高喊一声:“集合!”

女兵们迅速集合完毕,整齐列队。

王凤铎看了一眼女兵们,高喉大嗓地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志,她就是著名的黑衣女侠。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连长,你们必须听她指挥,明白吗?”

女兵们齐声回答:“明白!”

春儿很快就融入到女兵连之中,跟所有的战士都相处得很融洽。为了提高女兵的素质,春儿带领她们学文化,苦练杀敌本领。

丛林中,春儿带着女兵连的战士正在进行紧张的训练。

女兵们训练十分认真,刻苦。女兵们练打枪,练瞄准。女兵们扣动扳机,子弹正中靶心。女兵们拼刺刀,杀声震天。女兵们卧倒,匍匐前进。女兵们越障碍,十分勇敢。女兵们练投弹,十分准确地击中目标。

女兵们一个个满头大汗,头发蓬乱。

春儿指导女兵擒拿格斗,像男人一样勇猛。

女兵们一个个浑身是土,满脸是泥,早己看不出女儿本色。

春儿吹哨:“大家集合!”

众人集合站好。

春儿说:“大家听好了,训练就应当这样认真刻苦,一丝不苟。我们虽然是女兵,但我们并不比男人差,男人能干的事情,我们照样能干!在战场上,男人一枪一个鬼子,我们也照样一枪一个鬼子,所以,大家一定要克服自卑心理,苦练杀敌本领!”

众人回答:“是!”

一个女兵说:“连长,我们的体力就是不如男人嘛!”

春儿大声说:“瞎说,打仗不光是拼体力,还要有巧劲儿,有智慧,枪法一定要准,鬼子不等靠近你身边,早就一枪把他打死了!你还想等鬼子到你身边,你跟他摔跤呀?”

众人笑。

春儿对另一个女兵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当兵?”

“我叫菊花,我爹妈都被日本人打死了,我是孤儿,走投无路,便来参军打鬼子。”

春儿又问一个女兵:“你呢?”

“我叫小翠,皇协军抓住我,要把我送给日本人,我逃了出来,便到山上来了。”

春儿继续问:“你呢?”

“我叫杨阳,我是刚毕业的学生,日本人烧杀抢掠,我气不过,参军打鬼子!”

“你呢?”

“我叫英子,我被日本人抓去当了慰安妇,受尽折磨,后来,我逃出来了,找到抗联,参军打鬼子!”

“你呢?”

“我叫山杏儿,过年了,我家吃了一顿大米饭,让鬼子知道了,说我们是经济犯,把我爸我妈全杀了,我逃到山上,进了抗联,打鬼子。”

“你呢?”

“我们被日本兵糟蹋过,我要报仇!”

“是的,小鬼子把我了,让我生不如死,我要向小鬼子索命!”

“你呢?为什么参军?”

“我……我丈夫老打我,打得我尿了裤子……”

有女兵忍不住笑出来。

春儿一脸的严肃:“姐妹们,咱们都是苦出身,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段血泪史。日本鬼子占我河山,杀我父母,奸淫抢掠,人世间的恶事全让他们干了。我们这些被奴役被压迫的女性,让鬼子逼到绝境,不得不拿起武器与鬼子拼命。‘捐躯赴国难,誓死忽如归。’我们一定要苦练杀敌本领,保护自己,保卫家园,保卫国家!”

“连长说得好!”

“跟着连长打鬼子!”

“对,跟着连长打鬼子!”

女兵们激动地举起长枪,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春儿骑在马上,英姿飒爽。

女兵们骑在马上,精神焕发。

春儿纵马狂奔,用枪向靶子射击,枪枪不空。

女兵们挥刀砍杀稻草人,动作准确,干净利索。

荒野中,女兵连的战士在春儿的带领下,策马狂奔。森林里,女兵连的战士,在春儿的带领下,纵横驰骋。

春儿与女兵连的战士,身姿优美,威武迷人。

训练了一天,女兵们一身臭汗。

傍晚,晚霞把天空染得一片殷红,云,仿佛在燃烧,整个西边天空都仿佛变成了一片火海。

女兵连的战士来到温泉边,洗澡,洗衣裳。

这是一处非常僻静的地方,周围的树林很密,离男兵营很远。

女兵们散开长长的黑发,将头浸在温泉水中,尽显女人的美丽。

女兵们互相戏水,一个个都变成了十分天真十分顽皮的孩子。

春儿跟女兵们一起嬉闹,互相泼水,尽情地玩耍。

那个叫菊花的战士说:“穿着衣服洗澡,有什么意思?有胆量,你们脱呀!”

杨阳说:“你敢脱吗?你敢脱,我就敢脱!”

菊花说:“这有什么不敢脱的?不就两只吗?”

众人嘻笑起来。

菊花麻利地将上衣脱掉,露出两只雪白的乳房。

杨阳一脸的恶作剧:“这叫什么本事?有本事全脱了,脱光了。”

“脱就脱,我怕你啊?”菊花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赤身地站在水中。

女兵们感觉眼前亮起一片耀眼的白光,晚霞的红晕涂在菊花的身上,让她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彩,仿佛一个仙女来到人间。

女兵们似乎第一次发现女人的是那样的美丽,那苗条的身材,优美的曲线,弹性的肌肤,实在是造物主的奇迹。

山杏也胆怯地脱光了衣服,露出高耸的乳胸,修长的玉腿,纤细的腰肢,尽显女人完美绝伦的曲线美。

女兵们发出一阵不由自主的赞叹。

“原来,我们这么美丽啊!”

“难怪男兵们的眼睛总像贼一样偷看我们。”

“脱呀!比一比,看谁白!”

“脱呀!比一比,看谁腚大!”

“脱呀!比一比,看谁有条儿!”

“脱呀!比一比,看谁美丽!”

几乎是同时,所有的女兵,都有了一种自我欣赏的冲动,大家不约而同地全都脱光了衣服。

突然,一个女兵大声喊:“男人来了!”

女兵们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唰”地一下,全坐在水里,不敢出来。

女兵们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上当了。

大家一起冲那个叫喊的女兵泼水,那个女兵赤身,爬到岸上,狼狈而逃。

众人嬉笑着,疯闹着,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忧愁,忘记了自己不幸的命运,更忘记了眼下自己所面临的险恶环境。

女兵们的欢笑和嬉闹是十分短暂的,她们每日面对的都是死亡的恐怖和残酷的拼杀。抗联的女兵,是中国历史上最艰苦的女兵,比红军长征爬雪山过草地,还要艰难,她们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毅力克服了许多无法想象的困难,顽强地生存,顽强地打鬼子。

那个时候,抗联的女兵,全住在露天地里,天当被,地当床,刮风下雨,数九寒天,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男人都受不了,女人生存的艰难更是难以想象。

每个月的生理期,是女兵最难熬的日子。她们没有卫生巾,连手纸都没有,只能用破布、破绷带、苞米窝子等凑合着用,大腿根都磨破了皮,磨出了血,碰上部队急行军,打鬼子,不方便洗,不方便换,下身都变臭了,也顾不得处理。

有一回,女兵们将用过的破布破绷带洗干净了,挂在树上凉晒,有几个男兵发现了,竟然报告给王凤铎,说女兵们受伤了,流了许多血,还不下战场。结果,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她们没有衣服,没有鞋子,更没有任何女人用的装饰品,连一瓶雪花膏都没有,大冬天还穿着单衣单鞋,草根树皮树叶子,更是她们的家常便饭。正像一首歌谣里写的那样:铺着地,盖着天,冬穿单,夏穿棉,十天不见米,半月不见盐。即便是生活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女兵们也没有一个人报怨,没有一个人叫苦,她们只有一个信念——报仇雪恨,打鬼子,打鬼子。

长期的野外生活,露天宿营,长期的饥饿、恐惧和寒冷的折磨,让女兵们彻底丧失了做女人的功能,连月经都没有了,可即便是这样,女兵们也没有一个下山的,更没有一个投降日本人的。这些女兵,个个都是铁人,实在是太让人感动,太让人佩服了。

战争不是女人的事情,战争让女人走开,可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多少女人被鬼子逼上了战场,多少女人失去了青春,失去的爱情,失去了幸福,失去了做女人的起码的权利,将宝贵的青春和生命,扔在炮火中,扔在抗日战场上。

吉田苍野吃了败仗,丢了宽甸城,急欲挽回败局。

连日来,吉田苍野调兵遣将,汇集宽甸地区所有的日军和皇协军,又从安东调来一个鬼子中队,准备夺回宽甸城。

早有信使将吉田苍野的动向报告给左子沅,左子沅立刻召集大家开会,研究对策。

会场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应当固守宽甸城,跟鬼子决一死战。另一种意见认为,应当立即撤出宽甸城,回到老佛爷岭,保存实力,继续进行游击战、运动战。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左子田说:“哥,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下了宽甸城,在城里才呆几天,就要走,太亏了吧。”

左子沅说:“敌人的兵力数倍于我们,宽甸是一座孤城,我们没有援兵,我们固守宽甸,肯定吃亏。不用敌人打,他们将宽甸城围起来,我们没有给养,很快就会全线崩溃。”

左子田不服气:“你不要灭自己的威风,长敌人的志气。小鬼子是和尚骑骟马,有无蛋,没什么可怕的。”

王景怀说:“在战略上,我们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我们必须重视敌人。鬼子兵力很强,武器精良,宽甸县城,我们守不住。”

左子田说:“总得跟他们打一仗,过过瘾再走,不然,小鬼子还以为我们怕他们。再说,我们总不能拱手把宽甸城让给他们,这太可惜了。”

左子沅说:“胜败不在于一城一地,我们撤出去,到山区打游击,会更灵活,更主动,更有利于打击敌人。”

王景怀:“是呀,机动灵活,运动战、游击战是我们取胜的法宝,到了山区,我们会把鬼子打得屁滚尿流。”

“我还是想不通,我不同意撤出宽甸城。”左子田的牛脾气上来了。

左子沅语重心长地说:“三弟,我们的终极目的,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将鬼子赶出去。所以,你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杨振宇曾经跟我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我们一定要保存实力,跟鬼子做长期的斗争。”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左子田不解地望着左子沅。

王景怀接过话头:“这句话是毛泽东说的,他说出了一个辩证的哲理。”

“毛泽东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左子田的眼里一片迷惘。

王景怀继续说:“毛泽东是共产党的领导人,他非常会打仗,是常胜将军,他讲的是战争的一般规律,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必须掌握战争的规律。”

左子田蔫了:“那行,就听你们的,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左子沅说:“部队撤出之前,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来不及带走的,就全部烧掉,将城内鬼子的设施全部毁掉,给鬼子留下一座死城。”

左子玉立即执行左子沅的命令,带领战士全面捣毁鬼子在县城的所有军事设施,让小鬼子的东西全部化为灰烬。

鬼子的油库被炸了,烟火冲天而起。鬼子的粮库被炸了,浓烟滚滚,遮天蔽日。鬼子的军火库被炸了,爆炸声惊天动地。鬼子的司令部被炸了,显赫的建筑夷为平地。

左子田指挥战士,掐断鬼子的电话线,砸烂鬼子的通讯设施,在城墙的周围埋下地雷……

吉田苍野带着鬼子向宽甸城挺进,他坐在吉普车里,很是急不可耐,仿佛他己胜券在握,仿佛宽甸城己是他的囊中之物。

中岛一郞坐在吉田苍野的身后,狗鱼汀一仗,他侥幸逃脱,现在,正以一百倍的仇恨杀回县城,以雪前耻。

日军在土路上急急地行走,士兵的军靴践踏得土路尘土飞扬。

吉田苍野问:“现在距离县城还有多远?”

中岛一郞说:“不足二十里。”

“命令部队,火速前进,一定要活捉左大胆。”

中岛一郞拉开车窗,对行走在身边的小队长喊:“命令部队,火速前进!”

日军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宽甸县城里,左子沅指挥部队迅速转移。

马车、牛车拉着军需物资行走在马路上。

左子田催促:“快,一定要快,不给鬼子留下任何东西。”

城外响起枪声。

铁锁跑过来:“报告司令,鬼子的先头部队己经到达南门外了。”

左子沅一惊:“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鬼子都是机械化装备,行动当然迅速。”

“这可真让我们措手不及。”左子沅看着王景怀:“王政委,你带领战士们先撤,我掩护。”

王景怀说:“不行,你带人先撤,我掩护。”

李旺财说:“你们都撤,我带人掩护。”

左子沅看看李旺财:“胡闹,你们先撤。”

李旺财很固执:“司令,你是部队的灵魂哪,你必须先撤。”

王景怀坚持:“司令,你快撤,我掩护。”

左子沅火了:“我是司令,我命令你们全部撤退!左子玉、左子田,你们两个人带一个连跟我留下掩护,其余人全部撤退,否则,军法从事!”

城外的枪声密集地响起来,间或有地雷炸响,有许多鬼子让地雷炸送回了老家。

左子田预埋的地雷,迟滞了敌人进攻的速度,给部队的转移赢得了时间。

众人望着左子沅,依依不舍地撤退。

白洁走出很远,又冲回来,王景怀急忙拉住她。

白洁说:“我不能扔下司令不管!”

王景怀口气严厉:“服从命令!”

白洁看着左子沅,依依不舍地撤走。

宽甸的城墙上,左子沅带领众战士依城而守,众战士沉着应战,借着城墙做掩体,狠狠地打击敌人。

鬼子在战士的枪声中,一片片倒下。

中岛一郎挥舞着指挥刀,指挥日军一次又一次地冲锋。左子沅指挥战士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敌人的进攻。

日军的迫击炮阵地上,训练有素的鬼子,有序地装填炮弹,对着城墙发射。

日军的炮弹在城墙上开花,日军的迫击炮威力很大,左子沅的部队有很大的伤亡,许多战士惨死在鬼子的迫击炮下。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鬼子冲不进来,左子沅的部队也冲不出去。

左子沅对大伙儿说:“传令下去,节省子弹,坚持到天黑,突围!”

黑夜降临了,幽邈的苍穹上,亮着一颗孤星,犹如一只孤寂的眼睛,凝视着血腥的宽甸城,月亮好不容易从厚厚的云层中挣扎出来,惨白的月光洒向大地,像给宽甸城穿上一件令人恐怖的尸衣。

吉田苍野的大部队将宽甸城团团围住。

吉田苍野亲自指挥日军冲锋。

黑暗中,攻城的鬼子越来越多。

左子玉说:“大哥,得想办法赶紧突围,鬼子太多,死守对我们不利。”

左子沅说:“子玉,你带战士们从北门冲出去,我们边打边退。”

左子玉立即带人向北门冲去,准备从那里突围。没想到,北门敌人的火力也很猛,战士们冲了几次,都无法冲出去,战士们拼死突围,在鬼子的扫射中纷纷倒下。

左子田说:“不行,二哥,敌人太多了,火力又猛,我们的伤亡太大了!”

左子玉的额头沁满了汗珠。

左子沅带领退下来的战士赶到县城北门的街路上,正赶上左子玉带人从北门退了回来。

左子沅吃惊地看着左子玉:“怎么退回来了?”

“不行,大哥,到处都是鬼子,北门冲不出去!”

左子沅十分忧急,战士们也都十分忧急。

黑暗中,中岛一郎带领鬼子冲过来了。

左子沅命令:“找好掩体,打!”

战士们迅速利用街市的物体,隐蔽好自己,向鬼子开火。

中岛一郞挥舞着指挥刀:“冲,冲上去,抓活的!”

“打!狠狠地打!”左子玉喊。

左子玉端着机枪向鬼子扫射,冲在前面的鬼子纷纷倒下,剩下的鬼子被迫撤退。

中岛一郞用刀逼住鬼子:“不许退,冲,往上冲!”

中岛一郞指挥日军又发起新一轮进攻。

左子沅的部队顽强地打击敌人。

突然,左子沅部队的机枪不响了。

“怎么回事?机枪怎么不响了?”

“报告司令,没有子弹了。”

左子沅使劲儿一拍大腿:“真是添乱,准备手榴弹!”

众人在身上寻找手榴弹。

鬼子看机枪不响了,又慢慢攻上来。

左子沅说:“告诉大伙儿,节省子弹,瞅准了再打!”

战士们沉着应战,手榴弹不停地在鬼子中间炸响。

中岛一郞感觉对方火力明显减弱,他终于意识到对方没有子弹了,他大叫着:“他们没有子弹了,人也不多,冲上去,冲上去!抓活的!”

鬼子黑压压的一大片,潮水一样向左子沅涌来。

左子沅带领战士拼死抵抗,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部队伤亡惨重。

左子沅目力所及,己经没有多少活着的战士了。

左子玉说:“大哥,今天我们的命得扔在这儿了,鬼子太多,冲不出去了。”

“别说泄气话,就算剩下一个人,也要与鬼子血战到底!”

“大哥,你是大伙儿的指望,我掩护你,你撤吧。”左子玉说。

左子田说:“大哥,你走吧,我与二哥掩护你。”

“不行,我怎么能撤?我们兄弟三人出生入死,要死也死在一块儿!”

左氏三兄弟带领剩下的战士顽强抵抗,敌人围住了他们,但是不敢近前。

左子沅与战士们将余下的手榴弹全部绑在身上。

鬼子向左子沅他们逼来。

左子沅与众战士视死如归,怒视着鬼子。

战士们扯住手榴弹的拉线,抱定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危急时刻,骤然响起了冲锋号。

黑夜里,一支劲旅从北门杀进来,呐喊声惊天动地。

左子沅与中岛一郎同时一愣。

鬼子没提防后面有人进攻,阵脚一下子大乱。

左子沅乘势大喊:“冲啊!冲出去!”

众人一跃而起,从腰间拔出手榴弹,投向鬼子。

左子沅带领战士们很快便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增援的部队在街道上狠狠地打击敌人,鬼子伤亡惨重。

鬼子在大街上完全没有目标地乱窜,自顾不暇。

中岛一郎拖着指挥刀,眼镜片掉了一只,像瞎了一只眼睛一样,十分狼狈地指挥着士兵抵抗。

日军节节败退。

蓦然,一支骑兵队杀了进来,骑兵队在鬼子中间纵横驰骋,杀得鬼子魂飞魄散,哭爹喊娘。

这是春儿带领的女兵连,在众多的男战士中间,女兵连十分显眼,因为,她们穿着和男人不一样的服装,她们的叫喊声也比男人们刺耳。

春儿带领女兵连,左右开弓,自由驰骋,在街路上追杀着鬼子。

春儿十分勇猛,如入无人之境,女兵们跟着春儿,奋勇杀敌。

一个伪军慌慌张张地喊:“黑衣女侠来了!黑衣女侠来了!”

“快逃命啊!快逃命啊!”

所有的鬼子和皇协军都如惊弓之鸟,西处逃蹿。

春儿和女兵连的战士们杀红了眼睛,一个个都变成了疯狂的母老虎,她们破着喉咙,肆野地吼叫着,拼命地追杀鬼子。

菊花在马背上挥舞着大刀,狠狠地向鬼子砍去,鬼子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滚落在地上。

杨阳双手脱缰,手举长枪,弹无虚发,枪枪不离鬼子的脑壳,鬼子一个接一个地脑袋开花。

小翠手握长绳,轻轻一甩,便套在鬼子的脖子上,然后手腕一抖,勒紧,打马狂奔,将鬼子拖在地上,很快就把鬼子拖没气儿了。

最勇猛的是山杏,她手持一杆长矛,那长矛,足有一丈多长,让鬼子根本无法近身,她挥舞着长矛,专刺鬼子的咽喉,比关云长、赵云还威风。

女兵们个个骁勇善战,让鬼子望风而逃。

春儿正带领女兵连奋勇杀敌,水生骑着马奔来:“司令有令,撤退!撤退!”

春儿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打死了几个鬼子,才带领女兵连撤退。

春儿与王凤铎的大部队一起从北门出城。

春儿骑在马上,身影矫健,女兵们骑在马上,英姿飒爽。

王凤铎的部队在土路上行进,春儿带领女兵连,骑着马超过了大部队。

战士们羡慕地看着骑在马背上的女兵。

“这帮女兵,真了不得,打起仗来,比老爷们儿还凶!”

“小鬼子让他们杀得脑袋瓜子在地上首滚,若不是亲眼看见,谁敢相信!”

“你不看看谁是头儿,大名鼎鼎的黑衣女侠,让鬼子闻风丧胆啊!”

“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帮老娘们儿,没有一个是善茬子,五六个老爷们儿,舞弄不了她们。”

“舞弄个屁呀,追,你都追不上,人家骑马呢,咱比不了。”

“咱没福分骑马,就从这里娶一个老婆吧,回家骑在身底下,那才过瘾。”

“不敢,不敢,娶这样的女人当老婆,没等骑,一脚把你蹬到地上去,天天给人打洗脚水吧。”

众战士嘻嘻哈哈地笑着。

战士们的议论全都传到了女兵们的耳朵里,男人们笑,女兵们却笑不出来。

杨阳说:“咱们算什么女人,你瞅瞅咱这个样子,哪有一点儿女人味儿?”

菊花很放肆:“你不长着两只大吗?有那玩艺儿,你就是女人,就有女人味儿。”

山杏笑得浑身的肉首抖:“你们说话不嫌磕碜啊?让男人听见了,看你们的脸往哪搁?”

小翠说:“男人不是想骑我吗?不是想娶我当老婆吗?到时候,还不知道谁骑谁呢!”

“反正是两口子,谁有劲儿谁就骑呗。”

“我有的是劲儿,两三个老爷们儿打不过我,我肯定骑在我男人身上。”

“哪个男人敢找你呀?凶狠得就像孙二娘!”

“她也就是表面上凶,看见男人,软得就像一包水儿。”

“我可不嫁男人。”菊花撇着嘴说。

“为什么不嫁?”

“男人多埋汰,臭男人!”

“你还有资格挑男人?咱现在,连个孩子都养不出来,你还挑什么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养不了孩子?你试过吗?”

“那得找男人试,女人没男人,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养孩子?”

山杏大笑起来:“噢——有人想男人了,不要脸了,有人想男人了——”

“想男人有什么错?我就是想男人,你们谁不想男人?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想男人?”

“也对,话糙理不糙,不想男人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可是,我们有比想男人更重要的事儿 。”小翠说。

“什么事儿比想男人还重要?”

“当然是打鬼子啦!打鬼子比什么事儿都重要!”

“对,鬼子不赶走,谁都不许嫁人!”杨阳霸气地说。

“对,不赶走小鬼子,我们一辈子不嫁人!”菊花斩钉截铁地说。

春儿和女兵连的战士们,在马背上说着笑着,消失在夜色里。

错乱漏章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