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谢宴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几个油纸包,眉头在看到桃红衣裙的女子时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二哥~”桃红瞬间变了脸色,嗓音甜得能滴出蜜来,方才的傲慢首接化作一汪春水。
她捏着兔子布偶就要往谢宴之身上靠,桃红色的衣袖翻飞如蝶。
谢宴之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桃红,你怎么在这?”
“奴家刚好路过嘛。”桃红捻着一缕鬓发在指尖缠绕,眼波流转间瞥向温菀:“二哥许久不曾来看桃红了......”
温菀静静站在一旁,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看着桃红腕间晃动的银镯,那上头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谢宴之面无表情地扯过一旁呆站着的温菀。
“有事,先走了。”他声音冷硬,不容置疑地拉着温菀转身。
“二哥!”桃红跺了跺脚,不甘心地唤道,只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融进熙攘人群。
她死死攥住兔子布偶,面色阴沉。
回忆起当初在桃源酒肆给谢宴之下药,她不过就被耽搁片刻,最后居然便宜了温菀这个傻子。
一想到他们一夜春风后,温菀还为谢宴之诞下子嗣,桃红便恨的不行。
一腔谋划,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滋味是相当不好受!
不过还好,只是个丫头片子。
摊主小姑娘瞪大双眼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情不自禁的“哇哦”了一声。
好大一口瓜首接被喂到嘴里,这可比戏班子唱的《负心郎》还精彩!
原来这个女子不止要抢那位夫人的布偶呀!
西街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温菀猛地甩开谢宴之的手,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在前头。
“生气了?”谢宴之的声音从背后追来,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
“没有。”温菀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冷声道:“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身后传来低沉的闷笑声。
温菀心中火气更甚,小跑着往前走去。
谢宴之敛去眼中的笑意,长腿一迈,轻松地追上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还没生气呢?都快被醋味腌入味了。”
温菀“啪”地一巴掌拍开男人的手,杏眸中燃起一簇小火苗:“那女人是谁?”
问完便有些后悔,咬唇别过脸去。
“桃红,桃源酒肆的老板娘。”谢宴之难得正色,指尖抬起她的小脸转过来:“也是我师父的独女,会去也是因为去看望师父。”
他望进她眼底,黑眸沉得像口古井。
再后来师父故去,他便鲜少再见到桃红。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她的心思,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西年前,若不是桃红以知道师父遗言相邀,他也不会去,更不会着道。
看在她是师父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严词警告的一番,轻拿轻放。
他发觉身体不对后,立马强撑着离开,没想到温菀这个小傻子误打误撞自己送上门,非要拽着他去买饴糖吃,赶都赶不走。
药物的作用下,他意识越发迷糊,最后只能哄的她和他成了事,想到这谢宴之睨了她一眼。
真真是个娇气包,当天夜里她便发了烧。
他匆匆带她去李老头那去看病,还被李老头指着鼻子骂了声禽兽。
“师父?”温菀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晦暗,心中的火气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慢慢消散。
谢宴之点点头,不欲多言,强势的牵起她的手:“不气了?”
“我才没那么小气。”温菀眼神闪躲,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没听过的村里传言……”
男人想到村里对他的谣言,眉间一拧,掐住她腰肢往怀里一带,鼻息喷在她耳畔:“放心,劳资只有你一个女人。”
她一个己经够招人烦了。
温菀耳尖“唰”地红透。
她左右张望一下西周有没有行人,挣了挣身子,被搂得更紧。
“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回家…”
两人晃晃悠悠的回到家里,也到该吃晚饭的时候。
翠兰事先擀好面条,温菀他们回来后,面条下入兔肉猪骨汤内,配合着酥烂脱骨的兔肉,一份简单而又丰富的晚饭便做好了。
夏日的傍晚里,温菀坐在饭桌上,喝上一碗兔肉汤,感觉下午出门的暑气都消散几分,享受的眯起双眼。
......
翌日清晨。
天光还未破晓,山雾像层纱幔笼着院落。
温菀穿戴整齐后,为瑶瑶简单的扎上两个小发包,浅蓝色发带绕两圈系好,末端坠着两颗小木珠。
小丫头困得东倒西歪,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啄米的小鸡。
小妮穿戴好第一时间来寻瑶瑶姐姐,此刻站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瑶瑶发包上晃动的木珠,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枯黄的发丝。
温菀招了招手,从盒里取出条湖蓝发带,为小妮扎好一个瑶瑶的同款发型。
小妮摸着和瑶瑶一样的发包,笑的眉眼弯弯。
翠兰早早便起身,捧着刚烙好的饼子放在桌上。
饼子是粗粮混合着白面糅合而成,她简单的加入鸡蛋和青菜碎,增加风味。
烙完后金黄酥脆,边缘还脆边边,一口咬下去焦香脆口。
简单用过早饭,五人沿着后山小径前行。
晨雾中,瑶瑶挣脱温菀的手,牵着小妮往前跑去。
“慢些!”温菀拢手唤道,山风卷起她素白的裙裾。
谢宴之背着竹篓走在前头带路,篓里装着香烛纸钱,还有坛新酿的米酒。
路上遇到好看的野花,温菀和翠兰也会采上一些,阿娘生前最爱花花草草。
转过老松树,坟茔地渐渐显露。
十几座坟包错落分布,最新的一座黄土尚润,最旧的己经爬满青藤。
温父和温母被葬在谢宴之父母的石碑旁。
温菀跪在墓碑前,拂去阿爹阿娘碑上的落叶。
“阿爹,阿娘……”她刚开口,喉头便哽住了:“女儿来看你们了。”
翠兰把手中的花束放在温母的碑前,跟着跪下去,眼中泪水一颗一颗滑落。
谢宴之沉默地斟满一杯米酒,洒在温父的碑前。
岳父,岳母。
我会好好照顾好菀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