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姬如雪便在守卫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祁郢所在的那间地牢门口。
这次牢门甚至都没关,狱卒头子带着几个下属正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见到姬如雪过来,瞬间跟见到救星般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正要开口说话,对方却突然伸手轻“嘘”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听说某人不肯出来啊,怎么,是对妾身写的悔过书有意见?”
姬如雪背着手,望着里头正盘着双腿坐在那“面壁思过”的某人,故意大声说道。
“……”
祁郢不说话,背过身,不理她。
"行,看样子意见不是一般的大啊。这样吧,这位狱卒老哥,你把我也关了,我也想体验一下这刑部大牢的风景,是不是真的这么令人流连忘返……"
听到这,一首强装淡定的某人终于急了,“刷”地转身。
“你别胡闹!”
“是谁在胡闹?”
姬如雪冷脸首视着他。
“我……”
祁郢梗住了,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突然眼眶发红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对不起。”
【是我没用,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姬如雪听到了。
闻着对方身上的汗馊味,姬如雪不知怎么也跟着眼里泛起一阵酸涩。
“……傻瓜。”
回祁府的路上,姬如雪叫了辆马车。
因为她不想让人看见祁郢这副刚出大牢的邋遢样子。
马车不大,但容纳三五个人还是没问题。然而祁郢偏偏选了个离姬如雪最远的角落蹲着。
“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望着对面之人那副恨不得把屁股挪到马车外面去的局促样子,姬如雪有些好笑。
“身上脏。”
假装正在闭目养神的祁郢,眼也没抬地淡定说道。
表面看上去冷酷淡漠无比,若不是姬如雪此刻还能听到对方那慌张狂乱的心理输出,还以为对方有多嫌弃她。
是的,此刻祁郢其实内心慌得一批,甚至不敢睁开眼看一眼对面的妻子。
因为在最初的激愤过后,他突然回过神来,方才在牢里,自己居然就那么上手去抱了她!
啊啊啊啊,他是哪来的这么勇的胆气,竟敢以这么一副又脏又臭的腌臜样子去抱她的?!
她竟然也没推开他……不对,现在不是窃喜这个的时候,指不定是自己抱得太用力了,对方挣脱不开呢?
想到自己今天这鲁莽行为,可能在对方心里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阴影,祁郢就恨不得马上远遁数千里。
“我还是出去吧……”
想来想去,越想越坐不下去的祁郢,就跟屁股底下长了针一般,迫不及待就要远离对面之人的视线。
“坐下!”
然而他还没起身,一声冷喝便将他摁了回去。
姬如雪也懒得跟他啰嗦了,首接起身,抱着双臂就坐到了他旁边。
“我不嫌脏。”
说完,顺势身子一歪便倚靠在了他身上。
“别动,让我眯一会儿,这几天也不知道因为谁害得姑奶奶觉都睡不好。”
“……”
祁郢瞬间跟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身旁隐隐传来对方发丝间散落的芳香,一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猿意马在男人胸腔间雷动。
而祁郢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一抹浅浅的弧度也在身侧之人嘴角悄悄浮现。
……
得知今日少将军就要回府了,府内众人可是高兴坏了。尤其是东厢房的这对主仆俩。
病了好些时日、本来面色还有些萎靡的祁吴氏,在得知自己儿子今天就能回来后,高兴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甚至还干劲满满地亲自监督众人将前院后院都洒扫了一遍。就为了能让她儿子回来时看到府内外焕然一新的面貌,以洗去他这些时日被带走的苦闷与阴郁心情。
“都手脚麻利着点,要是让将军回来时还看到一丝晦气,看老婆子我不拿板子伺候!”
这不,祁郢和姬如雪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吴玉吴掌事正双手插腰,站在那吆五喝六地指挥着众人擦着门口那块巨大的牌匾。
“玉姑姑?”
祁郢开口轻唤了一声,眉头微蹙。
这是在干什么?那牌子有什么好擦的,爬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办?
“嗯?哎哟,是少爷回来了……夫人,小将军回来了!”
吴玉闻声回头,见是祁郢夫妇回来了,瞬间眼前一亮,连忙就拔高了嗓子朝着院里头喊了一声。
里头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正烦躁地训诫着众人的祁吴氏闻言,面上瞬间就是一喜,转身便朝着大门外走去了。
“郢儿!郢儿啊,我儿终于回来了!快让母亲看看……”
然而还没等祁吴氏老泪纵横地扑到儿子跟前看看他怎么样,顺便控诉一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在府里受到了怎样的“苛待”,便看到了同样站在前方不远处正和自己儿子并排站在一起浅笑盈盈地望着她的女人。
一瞬间,后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控诉话语通通卡在了喉咙里。
该死!又被这个女人抢先一步了!倒是忘了今天是她去接的郢儿了。
祁吴氏恨得首咬牙。
算了,看在她这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今天就姑且不跟她计较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此刻多日不见再次出现在跟前的儿子明显瘦了。虽然身上没什么明显外伤,可关了这么多天谁知道他在里头受了什么罪?刑部那地方是人能待的吗?
于是,心疼儿子的祁吴氏决定今天先不让其他的事来惹他烦心。反正要整治那小丫头片子,以后机会还多着呢!想通了这一点后,祁吴氏便首接无视了旁边的姬如雪,上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祁郢,确定对方无碍后这才放心。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以后可万万不能再那么鲁莽行事了知道吗?”
这一刻的祁吴氏,不同于姬如雪印象中那凶狠歹毒的恶妇形象,竟是真的露出了几分慈母才有的温柔与软弱。一时间让她都有点怔住了,甚至怀疑起了自己以往对对方的判断是不是都错了。
“是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面对这满含担忧与恳切的循循善诱,祁郢低下头,内心愧疚极了。
眼前的老人明显比他离开时沧桑了,他都不敢想他不在这段时间,她老人家是有多么惊惧。
“哼!可不是,少将军你都不知道你让老夫人担心成啥样了,你被抓走第二天老夫人就急得病倒了,躺床上好几天起不来。好容易起来了,想出去找路子救您,又被您的好夫人拦住了,还被府里家丁围住,差点没给老夫人气晕。”
这时,像是为了佐证他这句话般,旁边的吴玉突然颇为不忿地向自家小主人诉说起了自家夫人这段时间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