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别急,大夫说就是想的事情太多了,心思太重,加上这段时间的连番折腾,身体有点吃不消了,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就好。”
见对方是真急了,姬如雪也忙将后面的话补充完。
同时心里对这个平时看着有些不着调的皇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呼……你吓死我了。还以为刑部那群人胆子这么大,敢真的对国舅爷动手呢。”
江景清拍了拍胸脯,一脸劫后余生受到惊吓的表情坐下。
姬如雪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过,那家伙能有什么心事啊?好好当一个没脑子的武夫不好吗?干嘛学文人那套想东想西,自己吓自己?”
放下心来后,江景清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还有老祁的身子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以前那么多风霜雨雪都挨过来了,如今这么点小风浪就给他干趴下了?
“关于这事,也许还是拜殿下您所赐呢……”
见对方终于聊到自己想要的话题了,姬如雪也坐了下来,缓缓说道。
“怎么个意思?”
江景清终于严肃了一张脸。
姬如雪叹了口气。随后看了看左右,示意周围伺候的人出去。
“祁郢他只是看上去粗犷,其实心思细得很。那日您去地牢里跟他说的话,他之所以不答应,只是怕到时候辜负了您……您知道的,很多时候祁郢都不止代表他一个人。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每个选择都不得不慎之又慎。您让他在那种情况下做出选择,不是逼他撒谎吗?”
江景清听完怔住了。
怎么这听着好像还真是他的锅?可他也没想这家伙会这么较死理啊……
“那如果是你,你更愿意选择我还是三皇兄?哦不对,现在太子痊愈了,你应该……”
说到这,江景清突然顿住了,随后抬起头用一种古怪地眼神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女子。
“我能问一下,你现在的心,是在老祁这边还是太子那边吗?”
“西皇子殿下什么意思?”
没想到对方居然问出这么个问题,姬如雪不禁皱了皱眉。
“我听闻前些时日,太子犯痴病时,有人可是天天都要进宫去看他啊……”
江景清抬了抬眼皮,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对面之人。作为皇城里最有权势的皇子之一,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自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姬如雪沉默了片刻。
“殿下想多了,我只是希望那人能赶快好起来,那样祁郢也能早日被放出来。”
“是这样吗?”
江景清明显不信。
“咳咳!”
这时,一声清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竟是祁郢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你醒了?”
“老祁?”
姬如雪和江景清同时面露惊喜地起身,轻唤了一声。
祁郢点点头,走过来,面上气色还是不太好。
“你来做什么?”
这话自然是对江景清说的。
江景清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有没有被他听到。他可不想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成了挑拨他们夫妻感情的刽子手。于是只好打着哈哈,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来看看你还不行啊?”
江景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蓦然凑到他耳边,贱兮兮地来了句:“我跟你说啊,你昨天是不在现场,昨儿个早上我们几个皇子去父皇那儿请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可有意思的事。”
“……?”
祁郢斜了他一眼,默默退后一步,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但却没有说话,只是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你不好奇是什么事吗?”
见对方居然不搭茬,还敢嫌弃他,江景清顿时就不干了。
“跟我有关吗?”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冷脸将军首接不买账。
好在江景清己经习惯了这人的狗屎性格。
“呃,说有关也有关吧……咱们那位太子殿下不是被你打伤了脑袋嘛,昨天他来御前问安的时候,父皇和他说了几句奇怪的话……”
紧接着,江景清便将昨日发生的一切,以及父子两人的对话都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出来。
祁郢听完,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一旁迟迟没有开口的姬如雪,此时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那家伙根本没有失忆,都是装的。”
她居然这么傻,天天去看望他,却愣是没发现一丝端倪。
难怪那天她去面圣时,皇帝对她的态度那么奇怪。想是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才去盯着的……思及此,姬如雪顿时有些汗颜。对自己的反应迟钝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什么?你是说太子之前的疯病是装的?”
江景清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是了是了,如此才能说得通……”
随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用扇子拍击着手心。
“可是为什么父皇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惩治他呢?”
江景清突然又不爽了起来。
“你以为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吗?一惩罚不就人尽皆知了?”
姬如雪提醒他道。在这一方面,她脑子动得还是挺快的,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那、那老祁就白蹲了这么久的监狱了?”
江景清还是无法接受。
“不白蹲。”
旁边同样找了张椅子坐下的祁郢突然出声,见其他两人朝他望来,便补充道:“起码我知道了,这次下手还是轻了。”
“……”
望着对面之人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姬如雪和江景清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了一眼。
等等,这家伙……这是在开玩笑吗?
这个榆木脑袋,居然会开玩笑?
可不是玩笑是什么,总不能是认真的吧?
祁郢此刻其实也有点尴尬。
方才他下意识就将“不白蹲”三个字说出来了,因为这一趟确实也有所收获,至少他知道了姬如雪还是在乎他的,也知道了包括那些世家在内,哪些人对他是真心,哪些人又是假意。
只不过这话,当着两人的面,打死他也说不出口。于是只好笨拙地换了个不像样的借口。
好在两人惊奇归惊奇,倒也没再继续刨根问底了。
……
送走江景清后,外面的天色也差不多都暗了下来。
望着暮色中那缓缓驶离、渐行渐远的马车,祁郢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身侧半步之后,姬如雪神情有些忧虑地望着前方之人。
她在想之前她和江景清的对话,他听到了几分。
自己有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为什么她要去看江景朔。但又怕对方本来还没听见,自己主动提及反而刻意。
于是便想能不能听听这人的心声,好以此来判断。可惜的是,自他方才出来,到现在为止,不知为何一句心声都没让她听到。
难道真的因为江景清之前的插科打诨,让他一时忘记了这个事?还是说根本就什么也没听见?可这真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