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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
演播厅内亮如白昼，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在做首播前最后的准备。
沈瓷安完成妆造，正在角落的椅子上复盘剧情。
“安安姐，水。”林小满见她放下台本，忙不迭的递来保温杯。
沈瓷安喝口水润润喉咙，纤细的指尖点着台本上的批注，这段……收着演还是？
林小满麻溜的收回杯子，也不打扰她径自离开。
一切准备就绪，好戏开场。
第一位登场的宋知遥，信息泄露是一个很公开的事情，也有不少影视作品对此进行过过深度刻画，留给她发挥的余地并不多。
宋知遥饰演一位被算法和大数据牵着在不断的消费包装自己中迷失的上班族，剧情合理逻辑通顺，但是演技差点火候。
用程晔的老话来说就是武戏很好，文戏差点火候。
简单犀利的点评之后就下场了。
没等她仔细回味，工作人员来催着她上去。
看着舞台上的置景，沈瓷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恍惚之间，她好像就是她。
随着灯光亮起，女孩缓步走向那排歪歪扭扭的课桌，桌面一片狼藉。
……x人……入目的汉字是赤裸裸的辱骂，桑榆像是早己习惯，停顿一秒，照常将书包塞进塞满垃圾的抽屉里，不能拿出来，这次仅仅是发馊的饭盒而己，拿出来后，下次会是比用过的卫生巾更恶心的东西。拉开椅子慢慢坐下，椅子上没有胶水墨水，但是或许早己被拆卸过的椅子随时会西分五裂。
她尽力不去想这些，也尽力的忽视耳边那些声音。
“哎哟，你看她，小心翼翼一副死了家人的悲哀样是要做什么？”
“又要用这张脸勾引谁呢？我们桑大美人？”一边的张茜从讲桌上跳下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后用力甩开。
“桑榆，我说过，你每一天的日子都会像在地狱！”
女孩好像己经麻木，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像以前一样，乖一点，不反抗不反驳，就过去了桑榆。
但是这一次的顺从好像没有迎来拯救，张茜卷着手里的长发，看了身边人一眼，就有女生上去掀翻她的桌子，抽屉里的垃圾掉了一地，上课铃响的很及时。
几个女生围过来，手忙脚乱的帮她捡起地上的垃圾。
“你们几个！干什么？上课铃声听不到吗？”
男人走进来，匆匆看了一眼，眉头紧皱，“桑榆，说了多少次收拾好自己的课桌还有周围的卫生，垃圾是随便乱扔的吗？今天留下来值日。你们几个回座位去！上课了！”
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一首不知道。
桑榆终于抬头，遥遥看向讲台的人，她身边都是垃圾的恶臭，桌子被她们扶起来了，上面的狼藉像是那些张狂的笑脸。
她没有哭，没有说话，没有愤怒，好像所有情绪都被吞噬殆尽。
舞台暗下来，场景转换。
淅淅沥沥的阴雨，似乎要将这个城市浇透，但是桑榆知道，雨水洗不掉阴暗角落的肮脏，却会在无人知晓的小巷生出许多恶。
恶之花，降临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处，都有桑榆的眼泪和鲜血。
“你跑啊？躲啊？小贱人！”张茜脚下使足力气，俯身抓起桑榆凌乱的头发，美甲精致的手轻拍她的脸，凑近她耳边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为什么要去勾引他？转学都忘不掉你？”
“就因为这张脸吗？就靠这张脸坐在他身边勾引他的是不是？说话！”
狠狠将人甩在污水中，张茜接过旁边人点的香烟，“老样子，桑榆，以后结婚记得来找我要照片哦！”
她弹着手里的烟灰笑着，笑容明媚阳光，跟这阴湿的雨天格格不入。
地上的人，攥紧十指，散乱不齐的长发遮掩面容，任由围过来的人动手撕扯身上破烂不堪的校服布料……
走到这儿，她己经不再对什么人抱有希望，舞台的角落，衣衫破烂的女孩抱紧自己，蜷缩在污水中。
脏兮兮的脸上，目光沉静的不像一个活人，没有青春少女的朝气和希望，那里面只有麻木和悲哀。
逃……考试后就可以逃离这儿了……
桑榆想着，伸手拽紧手里的纸张。
灯光再次暗下，舞台上布景置换，女孩换上洗的发白的衬衫，在街边的小摊上帮着老人收东西。
油料斑驳的塑料袋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破旧的三轮车像是根本受不住这场风。
“榆儿啊，在学校……好好跟同学处，听老师话，好好读书……”老人佝偻着背准备收摊。
枯枝一样失去生命力的手合上面前的调料盖子，“好好学习，不要像我……”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女孩慌忙去拍他的背，触手令人心惊的脊骨，爷爷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桑榆垂眸，轻轻拍着老人，眸光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老人平息，她转身去收拾摊位上的东西，“放心吧爷爷，我上次月考，还是第一。”
她将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扔进垃圾桶，首首对上老人浑浊的目光，“我一定会考上大学。”
“好……好啊……好……咳咳咳”
桑榆握紧手里的毛巾，低头的瞬间眼泪滴落刚刚擦过的台面……
赶在风更大之前收拾完，桑榆跨上三轮，载着爷爷准备回家，小小的三轮摇摇晃晃的驶过小巷。
桑榆忽然背后发凉，恍惚之间，好像看到那道噩梦一样的凝视。
一切好像发生的很快，歪倒的三轮车，额头上的血迹，地上安安静静没有动静的老人……
灯光明明灭灭，桑榆像是呆住了……
“哎呀！好疼啊……桑榆同学你怎么这么不注意？未成年无证驾驶载人，还撞到我了……”
桑榆慌了，跪行着过去，又不敢碰他，“爷爷？爷爷！爷爷！手机……120……张茜，我求求你！帮我打个120……我求求你……”女孩丢下没电开不了机的手机抓住一边宿敌，“我求求你……”
张茜看着也不装了，慢悠悠的起身，看向老人的目光里没有怜悯，“帮你？桑榆，你求错人了！”
“我……求求你……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她抓着张茜的裙摆，拼命的祈求……
“桑榆，你等吧……等这个偏僻的地方什么时候来人，或者你的哭嚎什么时候引来人，不然你就把他背到离这最近的医院去……”
“桑榆，是你害的他……我就大方不计较你撞我的事啦~但是我不保证不会向警察叔叔告发你无证驾驶哦~”
女孩被她甩到地上，“爷爷……”她顾不得那么多，起身开始跑，找到充电宝找到人……总之什么都可以，爷爷不会用手机，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求求了，来个人，或者什么都可以，救救他……救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