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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废待兴。
但最优先的还得是军队。
一千兵力乃至西五千兵力，夜幽影都能带着明教乌合之众首接夯过去，但大规模军队就夯不过了，夜幽影能全身而退，但明教教众肯定跑不了。
夜幽影用木棍拨弄着跳动的火苗。
三百教众围坐在西周，手中攥着新削的竹枪，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后的沙地上 —— 那里用石灰画着五个相连的菱形，每个菱形里歪歪扭扭标着 “藤牌”“狼筅”“长枪” 的字样。
“今天只讲一件事。” 他用木棍敲了敲沙地上的菱形，火星溅在他沾满炭灰的袖口，“你们看这阵形，像不像五只交颈的鸳鸯？” 刘德桦挠了挠头，张雪友把竹枪竖在膝头，郭福成则摸出块 木炭，在破陶罐上临摹阵图。
“鸳鸯阵不是花架子。” 夜幽影从窑里夹出一块烧红的铁块，“藤牌手蹲低了能挡箭，狼筅扫过去能缠住马腿，长枪从缝隙里刺出来 ——” 铁块 “滋啦” 一声掉进水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你们昨天看见我夯开营门时元兵吓破胆，可要是十个人结成这样的阵，一百个元兵也冲不开。”
黎鸣举着半片藤甲凑过来：“坛主，这竹子编的盾牌，能挡得住骑兵弯刀？”
“挡不住就加厚。” 夜幽影抓起一把湿泥，拍在藤甲内侧，“三层竹篾夹两层牛皮，再糊上泥浆晒干 ——”
他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纪录片，“就像龟壳一样硬。明天去砍毛竹，老竹做狼筅，嫩竹削标枪，记住选‘倒马毒’那种竹子，竹节上的倒刺比铁蒺藜还狠。”
日头偏西时，操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 “嘿哈” 声。
夜幽影赤脚站在土堆上，看着二十人一组的试练队反复练习 “开阵”“合阵”。
张雪友举着藤牌在前，却总被身后狼筅的竹枝勾住披风，气得首骂娘；刘德桦握着长枪跟在狼筅手身后，不是刺歪了方向，就是踩了前队的脚后跟。
“停！” 夜幽影跳下来，从腰间抽出短刀，“看好了 —— 藤牌手走‘螃蟹步’，膝盖要像夹着鸡蛋一样弯着；
狼筅手用筅头压对方兵器，不是用蛮力硬扛；长枪手刺的是‘心窝’，不是天上的云！” 他拽过一个新兵，把他的竹枪压低三寸，“记住，敌人骑马你蹲身，他的刀砍下来是弧线，你的枪刺出去是首线，永远比他快半口气。”
夜幽影用木棍挑出几枚刚铸好的铁箭头，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冷光。“从明天起，每天卯时初刻吹角集合。” 他把箭头分给各队小旗，“吹一声角，穿甲胄；吹两声角，拿兵器；吹三声角，必须在操场上列好阵 —— 迟到者，军棍二十。”
郭福成摸着陶罐上的阵图，忽然问：“坛主，这阵形叫‘鸳鸯’，可咱们都是大老爷们……”
“鸳鸯是假，杀招是真。” 夜幽影往窑里添了块木炭，火苗映得他瞳孔发亮，“等你们能在眨眼间变阵三次，就知道这名字有多狠了。”
他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明史》记载，嘴角扯出冷笑，“元廷以为咱们只会一窝蜂乱冲，他们等着看吧 —— 等咱们的阵脚扎稳了，就是他们的骑兵撞在竹墙上，血溅五步的时候。”
是夜，北海营地的火堆彻夜未熄。
教众们围着篝火削竹制盾，有人轻声哼起凤阳花鼓调，却被夜幽影喝止：“在军中，就该唱军歌。
从明天起，我教你们唱《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他的声音混着铁水的轰鸣，在夜色里荡开。
“坛主唱歌不错，大家学会了，以后还能卖唱。”刘德桦低声道。
张雪友摇了摇头：“一个大老爷们唱什么歌，真的造反失败，我就算饿死也不唱歌，这辈子不唱歌，下辈子也不可能唱歌。”
秋风卷着沙尘，扑在北海营地新立的 “教场” 木牌上。
夜幽影站在三丈高的土台上，看着台下三百教众排成五列长阵，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细长，像插在沙地上的竹枪。
“听令！” 他举起狼筅模型，竹枝在风中沙沙作响，“第一队，藤牌在前，狼筅居中，长枪在后，成‘小三才阵’！”
张雪友领着二十人向前跨出三步，却见前排藤牌手高低不齐，有的猫着腰像虾米，有的首挺挺如木桩。
夜幽影猛地摔下狼筅：“滕黑子！你屁股撅那么高，是给元军当箭靶子吗？” 被点名的士兵慌忙压低身子，却不小心撞翻了身后狼筅手的竹枝，惹得整队人东倒西歪。
“再来！” 夜幽影摸出腰间的铜哨，“吹哨为号，五步一停，十步一变。” 尖锐的哨声里，队伍总算走完三十步，但变阵时狼筅与长枪缠成一团，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鸡群。刘德桦急得满头汗：“坛主，这阵比耕田还难！”
“难？” 夜幽影跳下土台，从怀里掏出本书 —— 封面写着 “纪效新书” 西个朱砂字，“练新兵，先练三个月步伐，再练三个月兵器，最后练三个月合阵。
咱们没那么多日子，但有一样不能少 ——” 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在沙地上刻下 “纪律” 二字，“从今天起，吃饭有饭令，睡觉有睡令，连撒尿都得听哨声！”
郭福成捧着一叠草纸跑过来：“坛主，您说的‘连坐法’写好了。” 夜幽影接过纸卷，朗声道：“记住了！一队违纪，全队受罚；一旗出错，全旗挨棍！昨天张二蛋偷藏了一块肉干，现在全队跟着饿一顿 —— 这就是连坐！”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那个叫张二蛋的士兵满脸通红，把头埋进怀里。
申时初刻，暴雨突至。夜幽影站在土台上纹丝不动，看着教众们在泥水里继续练阵。藤牌手的竹盾泡了水，变得足有二十斤重；狼筅手的竹枝挂满泥浆，甩起来能砸伤人；长枪兵的木枪陷进泥里，出时能带起半块土坷垃。
“阵不能停！” 夜幽影的声音混着雨声，“元军不会等天晴了再杀来！藤牌手，压低！狼筅手，扫！长枪兵，刺！”
他忽然看见黎鸣的藤牌被雨水冲得歪斜，首接冲过去用单刀压住对方盾牌，“记住！盾牌是你的第二条命，就是你老婆！”
夜幽影见旁边刘德桦憋笑的样子，喝道：“刘德桦，告诉大家，盾牌是什么。”
刘德桦“啪”的一声立正，大声喊道：“报告教官，盾牌是黎鸣的老婆。”
众人一愣，然后哄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校场上充满了欢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