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幽影一行行至宿州山道时,忽闻前方杀声震天。
杨不悔攥紧夜幽影衣角,殷离扒着马车帘望去 —— 三百余义军结盾为墙,在山坳间死死抵住千余元军铁骑冲击。为首少年身披粗布战甲,手持陌刀左劈右砍,却难掩眼底因兵力悬殊而泛起的狠厉。
金花婆婆指尖叩响车壁,“那元军旗号是汝宁府云骑卫,清一色的铁浮屠战马!” 话音未落,便见元军阵中战鼓骤响,三排弩手踏前半步,黑沉沉的弩箭破空而来。
义军举盾硬抗,前排数人被弩力震得口吐鲜血,阵型却仍是岿然不动。
“好个硬骨头。” 夜幽影负手立于山岩之上,目光掠过少年染血的眉骨 。
此时元军己改变战术,千骑分成左右两翼,如铁钳般向山坳合拢,试图将义军逼入绝境。
少年忽然振臂高呼:“弟兄们!今日就算死,也要砍断元狗一条腿!” 众山贼齐声怒吼,陌刀与盾牌相撞之声震得崖壁簌簌落石。
战局在正午时分迎来转折。
元军主将见久攻不下,挥刀命骑兵尽弃马匹,持斩马刀步战。三百山贼本就人困马乏,面对装备精良的元军步兵,渐渐被压缩至山壁之下。少年左肩中箭,却仍咬着刀鞘拔箭,血珠溅在胸前 “徐” 字战旗上,红得刺目。
“时机到了。” 夜幽影忽然松手,黑色披风如夜枭展翅般掠下山岩。
此时元军己击溃义军防线,主将正举刀劈向少年头颅,突然一道黑影从斜刺里窜出 —— 夜幽影单手持剑,剑尖挑飞元将头盔,剑脊重重磕在其后颈,竟将这八尺大汉生生砸进沙土里。
“??????” 少年抹了把脸上血水。
抬眼望去,只见一黑袍人足不点地,仗着绝顶轻功在元军阵中穿梭,手中长剑如灵蛇吐信,所过之处元军纷纷抛刀捂喉 。千余元军不过盏茶功夫便溃不成军,主将带着三百铁骑调头逃窜,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
“想跑?” 夜幽影冷笑一声,足尖点地腾身而起,如鹰隼般掠过众人头顶,截住元军退路。
他手腕翻转,三百铁骑尚未反应,便见那剑光如银河倒卷,所过之处人马皆碎,竟无一人能越过他三尺之内。
少年呆立当场,看那黑袍人在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剑招看似随意挥洒,却招招封死元军退路。
杨不悔殷离金花婆婆同样瞠目结舌,她们都知道夜幽影武功很高,但再高也不能单人冲阵吧?张三丰能做到吗?
待最后一名元军坠马,夜幽影衣摆竟未沾半点血迹,唯有剑尖滴落的鲜血,在黄沙上画出蜿蜒的红线。
“在下徐达,字天德,谢先生救命之恩!” 少年单膝跪地,陌刀深深插入沙土,“我等皆是被元狗逼上绝路的庄户,今日若不是先生......”
他忽然抬头,望向夜幽影那一身黑袍:“敢问先生可是明教北海夜坛主?”
“徐达?”夜幽影嘴角微翘,传说中的狗血剧情?
“本座正是夜幽影。”
夜幽影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山贼们破烂的衣甲:“你带三百人硬抗千骑,勇气可嘉,却失了兵法机变。” 他抬手虚扶,徐达只觉一股柔力托住膝盖。
徐达面色通红,却又忍不住灼灼望向夜幽影:“先生教我!”
“天德可愿加入我北海?”
“徐达愿追随先生,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徐达献上短剑。
“好,从今日起,你便随我去北海。” 夜幽影将短剑还予徐达。
一众义军围了上来,面色通红,一脸激动的望着夜幽影。
暮色渐沉时,夜幽影命殷离取出金疮药分给众义军,自己则站在一块大石上沉默不语,先是常遇春,现在是徐达,这朱元璋还能成事吗?
不对,本夜大坛主热武器搞起来,那货就算有常遇春和徐达也成不了事了。
山风卷起徐达额前碎发,他望着夜幽影,忽然想起刚才那一战 —— 当元军铁骑如潮水般涌来时,他本己抱定必死之心,却见那道黑袍如天神降世,剑光所至之处,元军竟比稻草还脆弱。
少年忽然觉得,跟着这样的人,才能在这个乱世杀出个朗朗乾坤。
夜深人静时,徐达独自走到山岩边,摸出怀里半块硬饼。
咬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 竟是那叫殷离的小姑娘,正抱着陶罐给他送水。月光洒在她发梢,映得睫毛像振翅的蝶。少年慌忙抹了把嘴,却被殷离笑着塞了块蜜饯:“吃这个,比你那硬饼好吃多啦!”
徐达攥着蜜饯,忽然想起娘临终前说的话:“达儿,若有朝一日遇着贵人,便跟着他好好走。这天下,总该让咱们种地的人说了算。” 他望着远处夜幽影负手而立的剪影,忽然觉得胸口有团火在烧 —— 那是比蜜饯更甜、比刀剑更烫的东西,叫希望。
山脚下,元军遗留的战马正在吃草。徐达摸了摸腰间短剑。
夜风带来远处的狼嚎,却吹不灭他眼中的光。
这一晚,宿州的星空格外明亮,仿佛有无数颗星星在为这个乱世中的少年引路,指向某个尚未成型却必将震撼天下的未来。
夜幽影负手立于篝火旁。
三百义军席地而坐,虽说人人带伤,却无一人喊痛。殷离穿梭其间分发金疮药,杨不悔则跟着金花婆婆清点马车上的粮草 —— 元军遗留的二十匹战马驮着三车粟米,足够支撑他们走上半个月。
“明日起,我们便扮作商队。”
一个月后,商队终于抵达北海港口。
当徐达望见那片蔚蓝海域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 港湾里停着十余艘三桅福船,船舷上漆着狰狞的海蛇图腾。
旁边一座巨大的军营,阵阵喊杀声从中传出。
“这是….…”
“咱们的家底。” 夜幽影拍了拍他肩膀,领着众人走向海边悬崖。
“先生,咱们以后要做什么?” 他轻声问。
夜幽影望向远方,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做这乱世的执棋人。”
海风带来咸涩的气息,却掩不住欢声笑语。
徐达摸出怀里的半块硬饼,悄悄换成了殷离塞给他的蜜饯。
甜味在舌尖散开时,他忽然明白 —— 有些人天生就是要改变潮水的方向,而他,很庆幸能成为其中的一滴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