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季绝尘眼中的疑惑，渐渐被一丝异样的光芒所取代。
他没想到，这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竟然能一语道破他修炼道路的核心。
这己经不是“眼光毒辣”可以形容的了，这是一种近乎于“道”的理解。
“我想学的，就是你这种‘以魂入器，人器合一’的法门。”
萧萧的语气无比认真，“我的九转神凰箫，不仅仅是一个释放音波的工具，它本身，也应该是一件无坚不摧的武器。”
“它的锋锐，不应该只体现在音波上。”
她顿了顿，抛出了对季绝尘而言，最无法拒绝的诱饵。
“如果我能掌握这种法门，我对自身精神力的控制，将会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到那时，我为你提纯的养料，品质也会更高，甚至我能将不同魂兽的精神本源，按照你的需求，为你‘调配’出最适合你剑心突破的特性。”
“比如，融合风的‘锐’，雷的‘爆’，光的‘速’。”
“嘶——”
这一次，连萧远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能这样？把不同魂兽的精神本源当成药材一样调配？这丫头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而季绝尘，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肌肉似乎都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握着剑的手，青筋毕露。
萧萧描绘出的那幅前景，对他而言，是致命的诱惑。
一个剑痴的毕生追求是什么？
就是一把更强的剑，一条通往更高境界的剑道。
而萧萧，此刻正向他展示了一条金光灿灿的康庄大道。
“不行！这太胡闹了！”
萧远山终于忍不住，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萧萧，魂师的根本是魂环与魂技！这是大陆万年来的铁律！”
“你己经是双生武魂，修炼本就比常人艰难数倍，怎么能再分心去学这种旁门左道！”
在他看来，季绝尘的道路，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是完完全全的赌博。
而萧萧，拥有如此逆天的天赋，应该走最稳妥，最光明的康庄大道。
“院长爷爷，这不是旁门左道，而是另一条通往山顶的路。”
萧萧耐心地解释道，“我不会放弃魂技，恰恰相反，我是要让我的魂技，变得更强。”
“您想，如果我的‘震魂音刺’，不再是无形的音波，而是凝聚了我全部精神与魂力，如同一柄实质的利剑般刺出，威力会提升多少？”
“又或者，当我吹响箫声，每一缕音符，都带着我的‘箫意’，能像季前辈的剑意一样，割裂对手的防御，侵蚀他们的精神。”
“那我的辅助和控制能力，又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萧远山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被说服了。不，应该说是被萧萧描绘出的那种恐怖的战斗场景给震慑住了。
“这真的能做到？”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能？”
萧萧反问，眼中是绝对的自信，“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是啊，这丫头，能用常理来揣度吗？
萧远山彻底没话了，他看了看一脸自信的萧萧，又看了看那个己经明显心动的季绝尘，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搞不懂。”
“你们自己决定吧，我去探探路，找个能过夜的山洞。”
说完，他仿佛是有些赌气，又有些认命般地，催动裂地熊武魂，大步流星地朝着山谷深处走去，那背影，带着几分萧索。
萧萧看着萧远山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她知道院长爷爷是真心为她好，但她的路，注定要由自己来走。
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季绝尘。
“如何，季前辈？这笔新的交易，你做不做？”
季绝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将那柄粗糙的铁剑，递到了萧萧的面前。
“感受它。”
他吐出三个字，言简意赅。
没有讨价还价，没有繁琐的条件，他用最首接的行动，答应了这桩新的，以“道”换“养料”的盟约。
萧萧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从这一刻起，这个大陆上最纯粹也最可怕的剑痴，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与她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了。
伸出白皙的手指，没有去碰触剑身，而是以指尖，极其缓慢地，靠近那冰冷粗糙的剑刃。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剑刃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锐利到仿佛能割裂灵魂的锋芒，从剑刃上爆发，狠狠刺向她的指尖！
那股剑意来得又急又快，不带丝毫杀气，却蕴含着一种斩断万物的纯粹意志。
若是寻常魂师，哪怕是魂尊，面对如此突兀的精神冲击，恐怕也会瞬间心神失守，灵魂受创。
萧萧却不闪不避。
在那锋芒即将刺入指尖的瞬间，她心念一动，精神之海中，九转神凰箫的虚影轻轻一颤。
一缕同样凝练的精神力，化作一道柔和的音符屏障，悄无声息地挡在了指尖之前。
“叮！”
一声仿佛玉石交击的脆响，在两人的精神层面轰然炸开。
季绝尘的剑意，霸道、凌厉，一往无前。
萧萧的箫意，温润、坚韧，绵里藏针。
两者碰撞，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反而像是两股属性截然不同，却又在某种本源上相互吸引的能量，开始了微妙的交融与试探。
季绝尘的眼中，露出了真正的惊讶之色。
他这一击，名为“问心之剑”，是他用来考验对手心性与潜力的手段。
能挡住的，说明精神力不弱；能毫发无伤的，说明根基扎实。
可像萧萧这般，不仅挡住，甚至还能以一种截然相反的意境，与他的剑意产生共鸣的，他生平仅见。
这女孩，天生就是玩弄精神与意志的怪物！
他缓缓收回了剑意，也收回了手。
“你的‘意’，太散。”
季绝尘给出了他作为老师的第一个评价，言语依旧简练得令人发指，
“像棉花，虽韧，却无锋。”
萧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虚心接受。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与劣势。
她的精神力得益于穿越者的灵魂和三眼金猊的命运之力，论“量”和“质”，都远超同级，甚至比肩魂尊。
但论“型”，也就是意志的凝聚程度，她还差得远。
就像是拥有一座金山，却不知道如何将其打造成锋利的武器。
而季绝尘，就是那个最顶尖的铸剑师。
“如何凝？”萧萧问出了关键。
季绝尘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九转神凰箫，然后转身，走到山谷旁的一条溪流边。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水流虽不湍急，却常年不息，冲刷着水中的鹅卵石。
他伸出手指，指向溪流中一块半露出水面的青石。
“用你的箫，敲它。”
“敲它？”萧萧一愣。
“每天，日出到日落，敲它一万次。”
季绝尘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每一次，都只用一丝魂力。”
“什么时候，你能只用那一丝魂力，在不惊动水流的情况下，将箫声透过水面，传入石头核心，震碎它，就算入门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萧萧，自顾自地回到之前那块大石上，盘膝坐下，铁剑横于膝上，再次进入了那种生人勿近的冥想状态。
萧萧看着那块青石，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箫，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
这算什么？水滴石穿的魂师版本？
这要求看似简单，实则变态到了极点。
用一丝魂力，意味着对魂力的控制要精妙入微。
不惊动水流，意味着力量必须完全内敛，不能有丝毫外泄。
将箫声传入石心，意味着声音中必须蕴含着能够穿透物质的意志。
这哪里是在练技巧，这分明是在炼心，在铸“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