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方向传来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末日风暴!
即便隔着十数里,也震得赤水城残破的房屋簌簌发抖,瓦砾不断滑落。
天空被魔气、血光、佛光和各种邪异能量染成一片混沌的暗彩,刺鼻的硫磺、血腥、腐臭混合着焦糊味弥漫全城。
高阶修士们在乱葬岗打得天崩地裂,但他们的目标明确——那散发着魔气的石碑。
而城内,则成了被“遗漏”的战场,或者说,是那些自知无法在核心战场分一杯羹,或者被战斗余波重创、急需“回血”的低阶修士、散修以及小势力爪牙的“猎场”。
几个气息萎靡的血煞宗低阶弟子,踉跄着闯入一条相对完好的街道。
他们刚从乱葬岗边缘逃出来,同门死伤大半,领头的筑基师兄周辉被一道飞溅的佛光擦中,半边身子都焦了,正靠在一堵断墙上喘息。
“快!分头找!药材铺、铁匠铺、大户人家的地窖!”
“凡是有灵气的东西,丹药、矿石、金银!找到立刻上交!”
周辉咳着血沫,嘶哑地命令,眼中满是贪婪和恐惧,“妈的,这趟亏大了,不捞点本回去,长老非扒了我们的皮!”
一个炼气弟子刘豪踹开一扇虚掩的商铺门,里面是家杂货铺。
货架倒塌,东西散落一地。
刘豪兴奋地扑向柜台后的钱匣,里面只有几枚铜钱和一些散碎银子。
“呸!穷鬼!”
刘豪骂骂咧咧,又去翻那些坛坛罐罐,希望能找到藏起来的灵米或药材。
另一个弟子李晨钻进旁边的铁匠铺,里面炉火早己熄灭,工具散落。
李晨拿起一把看起来还算锋利的精钢砍刀,掂量了一下,又嫌弃地丢掉。
“凡铁!废物!” 李晨目光扫向角落一个上了锁的铁箱,眼中凶光一闪,抡起地上的大锤就砸。
“哐当!”
锁头崩飞,里面是几块普通的生铁锭和一些打好的农具。
“操!” 李晨气得一脚踹翻铁箱。
街道另一头,两个阴煞门的弟子正围着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那是一个试图反抗搜刮的散修,被他们合力击杀,尸体旁散落着几个低阶的储物袋。
“师兄,这个归我!我先看到的!” 张霖眼疾手快,扑向一个看起来鼓囊囊的袋子。
“放屁,人是老子用‘腐心掌’打死的,袋子都归我!” 王泽脸色苍白,显然也受了内伤,但气势更凶,一脚踹开张霖,伸手就去抓所有袋子。
“你!” 张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阴气森森的黑色符箓,“‘阴煞钉魂符’!”
“师兄,别逼我!”
王泽动作一滞,脸色更加难看:“狗东西,你敢对同门用这个?反了你了!”
王泽嘴上骂着,却也忌惮那符箓,不敢硬抢。
两人僵持在尸体旁,警惕地对视着,贪婪和杀意在废墟间弥漫。
远处传来其他修士的打斗声和惨叫声,更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一道模糊的影子贴着墙根快速移动,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
这是一个七杀殿的低阶刺客吴启,擅长隐匿。
吴启的目标不是财物,而是情报和任何可能与“九幽传承”有关的蛛丝马迹。
吴启无声地潜入一间看似大户人家的书房。
书架倾倒,书籍散落一地,沾满灰尘和血迹。
吴启快速翻检着,都是些凡俗的经史子集、账本,毫无价值,正准备离开,脚下却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
吴启眼神一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撬开地砖,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只有一个油布包。
吴启打开油布包,里面是几封泛黄的信件和一张绘制粗糙的羊皮地图。
信件内容大多是些家长里短,但其中一封提到了“祖上曾在乱葬岗东侧的山坳里避过兵祸,那里有个废弃的义庄,据说下面有地窖…”
地图上则模糊地标注了义庄的位置。
吴启眼中精光一闪,乱葬岗东侧?义庄地窖?
虽然可能是捕风捉影,但在这毫无头绪的时候,任何线索都弥足珍贵!
吴启迅速将信件和地图贴身藏好,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离开,方向正是乱葬岗东侧。
城南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地窖里,黑暗、潮湿,弥漫着霉味和恐惧的汗味。
一家五口,一对年迈的夫妇、一个中年汉子、他的妻子和约莫十岁的儿子——蜷缩在角落,紧紧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惨叫声、房屋倒塌声,如同重锤,一次次敲打着他们脆弱的心脏。
“爹…娘…我怕…” 小男孩带着哭腔,声音细若蚊呐,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嘘…狗娃不怕…神仙老爷们打完了…就走了…” 老妇人刘梦紧紧搂着孙子,浑浊的眼里满是泪水,自己都怕得要死,却还在安慰孩子。
中年汉子吴铭握着一把劈柴的斧头,手臂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地窖入口那块薄薄的木板。
吴铭知道这挡不住任何修士,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他的妻子紧紧依偎着他,无声地流泪。
“砰!” 一声巨响,地窖入口的木板被粗暴地踹开!
刺眼的光线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涌入!
一个满脸横肉,穿着不知哪个小门派服饰的壮汉修士站在入口,他受了伤,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眼神凶戾暴躁。
苏航刚和另一伙人争夺一个富户家的库房钥匙打了一架,受了点伤,心情极差,想找个地方歇脚顺便“泄愤”。
“哈!果然有老鼠藏在这里!” 苏航狞笑着,目光扫过地窖里惊恐万状的一家人,尤其在中年妇人脸上停留了一下。
“仙师老爷饶命啊,我们就是普通百姓,什么值钱的都没有!” 老汉吴用扑通跪下,连连磕头,额头瞬间见血。
“饶命?嘿嘿…” 苏航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和淫邪的光芒,“老子今天火气大,正好拿你们几个凡人消消火!”
苏航一步步走下地窖的台阶。
“狗日的!我跟你拼了!” 吴铭双目赤红,怒吼一声,举起斧头就劈了过去!
吴铭知道这是螳臂当车,但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人受辱!
“蝼蚁!” 苏航轻蔑一笑,甚至懒得用法术,随手一挥,一股巨力涌出。
吴铭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地窖土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口喷鲜血,眼看就不活了。
“当家的!” 妇人周雅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向丈夫。
“儿啊!” 老夫妇绝望哀嚎。
小男孩吓得呆住,连哭都忘了。
苏航一把抓住妇人周雅的头发,不顾她的哭喊挣扎,将她粗暴地拖向角落。“叫吧!叫得越大声老子越兴奋!”
苏航狂笑着,开始撕扯妇人的衣服。
老汉吴用目眦欲裂,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想冲上去,被苏航反手一道微弱的气劲打中胸口,吐血倒地,抽搐着。
老妇人刘梦抱着孙子,发出绝望的悲鸣,紧紧捂住孩子的眼睛。
地窖里,只剩下妇人周雅凄厉的哭喊、苏航的狞笑和老人吴用濒死的呻吟。
凡人的生命,在这些“仙师”眼中,卑贱得不如蝼蚁。
在靠近城中心一处相对完好的大宅院里,几个穿着黑袍、气息阴冷的修士正忙碌着。
院子里躺着几具刚被他们杀死的凡人尸体,有男有女。
“动作快点!趁乱葬岗那边的大战还没结束,血气正浓,赶紧把‘材料’处理了!”
一个领头的修士催促道,他们不搜刮财物,专找躲藏的活人。
他们将尸体拖到院子中央,用特制的黑色粉末在地上画出一个简陋而邪异的阵法,然后将尸体摆放在阵眼位置。
“可惜了,都是些凡胎肉体,蕴含的精血魂魄太弱,炼不出什么好东西。” 一个修士抱怨道。
“有得炼就不错了,总比空手回去强!”
“蚊子腿也是肉,赶紧的,引动阵法,提炼‘生魂血精’!”
“这城里的怨气死气,勉强能当个引子!”
领头修士掐诀念咒,地上的黑色粉末开始冒出丝丝黑气,缠绕向阵中的尸体。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丝丝微弱、充满痛苦和恐惧的灰白色雾气(残魂)被强行抽取出来,在阵法上方凝聚成一团浑浊、不断扭曲变形的暗红色光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和绝望气息。
这便是他们需要的“生魂血精”,一种极其歹毒邪门的炼器或修炼辅助材料。
他们贪婪地看着那团光团,完全无视了脚下干瘪的尸体。
乱葬岗方向的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似乎减弱了一些,但恐怖的能量波动依旧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全城。
是战斗进入尾声?还是暂时休整?没人知道。
但城内这些如同鬣狗般搜刮、如同恶鬼般残害的低阶修士们,动作更加急切了。
血煞宗那受伤的筑基师兄周辉,终于在一个粮仓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小袋没来得及带走的低阶“黄芽米”,虽然灵气稀薄,但聊胜于无!
周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旋即又因为牵动伤势而龇牙咧嘴。
阴煞门那两个对峙的弟子,最终在又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传来时,张霖咬牙收起了符箓,王泽冷哼一声,丢给他一个看起来最瘪的储物袋,算是暂时和解。
两人迅速瓜分了剩下的袋子,警惕地各自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个七杀殿的刺客,己经潜行到了城东边缘,朝着地图上标注的废弃义庄方向快速移动。
大宅院里提炼“生魂血精”的修士,小心翼翼地将那团浑浊的光球收进一个特制的黑色玉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走!去下一处!应该还有躲起来的老鼠!”
整座赤水城,像一块巨大的、腐烂的蛋糕,被无数贪婪的虫蚁啃噬着。
真正的宝藏(石碑)引来了顶层的猎食者,而这座被掏空的城池本身,则成了底层修士发泄欲望、掠夺残渣、践踏生命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