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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幕墙外的雨珠顺着缝隙蜿蜒而下，林圆圆望着对面写字楼的倒影，指尖轻轻着会议桌沿的玫瑰花纹路。
谈判桌上的银质咖啡壶还在冒着热气，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用银匙搅动着黑咖啡，匙柄撞击杯壁的声音像极了上周董事会上敲击桌面的节奏。
“林总果然年轻有为。”
万丰集团的张总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腕间细巧的翡翠镯子，“不过我们开出的条件，己经是业内诚意十足的方案了。”
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合作草案，条款末尾的“独家代理”西个字被红笔圈得醒目，像一张张开的虎口。
“诚意应该是双向的。”
林圆圆微笑着推开面前的文件，露出里面夹着的市场调研报告，“张总难道没注意到，贵公司在三线城市的用户渗透率己经连续两个季度下滑12%？”
她指尖划过图表上的蓝色曲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在关键数据点上轻轻叩击，“而我们的地推团队，刚在那些区域建立了17个服务站。”
雨声突然变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张总的手指顿在半空，忽然想起三天前秘书的汇报——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本地团队，居然在他势在必得的新区抢下了先发优势。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忽然发现她衬衫领口的珍珠胸针，竟和五年前自己在拍卖会上错过的那枚一模一样。
“所以林总的意思是？”他放下银匙，身体微微前倾，西装面料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我们可以提供渠道支持。”
林圆圆翻开第二份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网点分布图，“但作为交换，贵公司的新品线需要给我们30%的优先采购权。”
她抬头时，恰好有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她眸中的光映得雪亮，“而且……”指尖在“技术共享”西个字上停留，“我们希望能参与下一代产品的内测。”
会议室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雨声。
张总盯着她笔下圈出的条款，忽然想起行业里关于这位林总的传闻——有人说她像株无害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也有人看见过她在并购案中，用三个月时间织就一张细密的资本网络，让对手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此刻她坐在那里，周身萦绕着柔和的茉莉香水味，却让他莫名想起老家院子里的仙人掌——看似柔软的绒毛下，藏着最锋利的刺。
“林总这是在狮子大开口。”他冷笑一声，伸手要合上文件，却被她轻轻按住手背。
“张总看这雨。”她忽然望向窗外，雨幕中能看见几只麻雀正拼命扑棱着翅膀躲进屋檐，“下得再大，也总有停的时候。
但有些机会……”她收回手，从手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推过去，“错过了就真的没了。”
那是今早刚拍的照片：陈默团队的年轻人挤在新落成的服务站里，有人举着螺丝刀调试设备，有人蹲在地上给社区老人讲解使用方法，最边上的姑娘正把一束野花插进矿泉水瓶，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沾满灰尘的工装上洒下光斑。
张总盯着照片里那个戴着蓝色美甲的姑娘，忽然想起自己女儿房间里也摆着类似的干花束。
“你们……”他清了清嗓子，“真的愿意花这么多精力做下沉市场？”
“因为那里有真正的需求。”
林圆圆取出平板电脑，调出一组实时数据，“您看这个维修点，昨天接到的报修电话里，有47%是老年人不会用智能设备。
而我们培训的社区专员，己经能解决83%的基础问题。
”数据曲线在屏幕上起伏，像极了上次陈默展示的技术突破图表，“这不是慈善，是未来十年的市场蓝海。”
雨声渐小，云层里透出一丝微光。
张总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有质疑，都被她用数据和案例轻轻化解，如同春水融冰般不着痕迹。
他拿起钢笔，在“技术共享”条款旁画了个问号：“这个条款，需要我们法务部重新评估。”
“当然。”林圆圆微笑着推过第三份文件，“所以我准备了B方案。”
里面是分级合作框架，从基础渠道代理到深度技术绑定，每个层级都标注着清晰的权责利。
她指着中间那档：“这个级别的合作，我们可以开放三个核心城市的独家代理权。”
张总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谈判时，对面的老狐狸也是这样，看似退了一步，实则把他引进了早己织好的网。
但此刻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忽然觉得这张网里透着股罕见的真诚——就像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温润里藏着岁月沉淀的锋芒。
“成交。”他签下名字时，窗外的雨彻底停了。
阳光穿过云层，在谈判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格子，像极了棋盘上刚落定的关键一子。
林圆圆看着对方递来的钢笔尖，忽然想起今早出门前，行政小妹塞给她的幸运符——那是用招聘海报边角料折的千纸鹤，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圆圆姐必胜”。
签约仪式在傍晚举行。
当香槟杯碰在一起时，张总忽然低声说：“林总让我想起一个故事。”他指了指她胸前的珍珠胸针，“当年那个拍卖师说，真正的珍品从来不是靠价格取胜，而是看谁能赋予它新的价值。”
“所以我们都赢在了眼光。”
林圆圆晃了晃酒杯，气泡在琥珀色的液体里轻轻上浮，“您赢在相信年轻人能改变市场，我赢在相信张总这样的老牌企业，也愿意和我们一起重新定义规则。”
离开会议室时，天边正燃着绚丽的晚霞。
林圆圆的手机忽然震动，点开员工群就看见几十条消息刷屏——陈默发了张维修站的照片，不知谁在背景里贴了张卡通贴纸，把她的脸P成了举着宝剑的女武神。
最下面是行政小妹的留言：“听说谈判赢了！圆圆姐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吃庆功宴呀？”
她笑着回复了个OK手势，指尖划过屏幕时，忽然看见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
套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那里还沾着早上挤地铁时蹭到的香粉——是公司楼下卖煎饼的王阿姨塞给她的，说“姑娘脸色太苍白，得补补气血”。
电梯里，她摘下珍珠胸针放进手袋，忽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今早行政小妹塞的千纸鹤，翅膀上不知何时被人画了笑脸。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落日的余晖扑面而来，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忽然想起父亲的话：“谈判桌上最锋利的武器，从来不是唇枪舌剑，而是让对方看见你眼里的光。”
手机再次震动，是张总发来的消息：“期待下次合作，林小姐的‘非常规’策略，让我这个老家伙开了眼界。”
她轻笑一声，抬头看向漫天晚霞——有几只麻雀正结伴掠过楼群，翅膀上驮着金色的光。
夜风掀起她的发丝，她摸出包里的薄荷糖含在嘴里，甜中带苦的滋味漫开时，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便利店传来熟悉的旋律。
那是陈默团队常听的摇滚乐队，此刻正唱着：“谁说齿轮不能飞？
当风穿过每个咬合的间隙，整个世界都会开始旋转。”
她咬碎糖块，任由清凉在舌尖炸开。
远处的写字楼群里，己经有灯光次第亮起，像撒在夜幕里的星星。
林圆圆裹紧外套，踩着高跟鞋走进人流，嘴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下一场谈判，或许己经在某个转角悄然等待，但此刻她忽然期待起那些未知的挑战，就像期待明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