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同意!晓红,你想啊,以前那些有钱人,有了钱第一件事是干啥?”娘压低声音问道。
我:“干啥?”
“买地置业呀!”娘用针椎打了下我的脑袋,“真笨!”
“娘您的意思是?”
“如今土地都属于国家,不让买卖,可那铺子,能做生意,还能租给别人,妥妥的家当,还能传家的家当。晓红,你想想,是不是应该买下来吧!”娘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那倒也是!那就买?”
“买!”娘一锤定音。
说买就买,一刻也不耽误。娘陪着我去了蔡叔家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我拿西万块,买下了三十多平的晓红面馆。
蔡叔又带着我去了房管所进行产权过户,等拿到过户的证明后,我们又一起去了银行,按着蔡叔给的银行账号转了钱过去。
蔡叔还当场写了个收据给我们。
就这样,晓红面馆成了我们家自己的铺子了。
有了这个铺子,娘和我的干劲更足了,我与三妮商量了下,给她加了工钱。
从此,晓红面馆多了个早餐时间,包子、油条、豆浆、稀饭、馒头、鸡蛋、油酥饼......
生意越来越火,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在这样脚不沾地的忙碌里,我忽视了周围很多事物。
首到安安上了高三,几个月后,又到了寒假。
娘却病了。
早上安安在自己的小屋书桌前做了张卷子,到了平时姥姥叫她吃饭的时间点,却没有听到姥姥的声音,她也的确饿了,便出了小屋子,到了外间,却发现她姥姥倒在地上。
她吓坏了,急忙扑过去大喊:“姥姥?姥姥?”
姥姥没有醒来,安安更害怕了,她推了姥姥的身子几下,见姥姥还是没动静,吓得她哭出声来,急忙跑出房门,挨家挨户敲了大杂院人家的房门。
众人闻声出了门,见安安哭得不样,便询问发生了啥事。
安安指了指房间,说自己的姥姥倒在地上了。
邻里虽偶有口舌之争,却都是良善之人。一听老人倒地上了,立刻进屋查看。其中有三轮车的一户人家,急急忙忙将车开了过来,又指挥安安拿来了一床被子铺在车上,又抱着安安的姥姥放在车上。
安安也跟着上了车,三轮车开去医院前,安安带着哭腔祈求大家伙派个人去给面馆的我报信。
等我收到了口信,赶到医院,安安正六神无主地坐在抢救室的门口。
见我来了,安安立刻站起身,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
“安安,你姥姥呢?”我急忙上前。
“医生抢救呢!”安安哭着道。
我看了看亮灯的抢救室,“进去多久了?”
“没多久。”
“有医生出来过吗?”
安安摇头。
我摸了摸安安的头:“吓到了吗?”
安安靠着我的肩膀,哭出了声。我摸着安安的头,安慰她:“你姥姥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
这既是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我们母女俩就这样依偎着,首到一名护士出来。
“护士,我娘没事吧?”
“稍等啊,病人家属,我还有急事。”说完,这个护士疾走两步,远远跑过去询问护士台,“张医生呢?”
“张医生昨天夜班,这会儿应该回家休息了。”其中一个白衣护士开口道。
“给他家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病人情况不太好!”
说完,这名护士又跑着回了抢救室。
另一名护士匆忙拨电话。
我一听,完了,病人情况不太好?哪个病人?她刚从娘的抢救室出来的,难道是娘不好了?
我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安安急忙拉我起来,可她拉不动。
我就这样坐在了医院的地上,愣愣地盯着抢救室的门。
不一会儿,一个医生急急忙忙进了抢救室,可能是被叫来的张医生。
再过了一会儿,一个医生出了抢救室,我突然有了力气,凑上前去问:“我娘还好吗?”
医生摘了口罩,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我们尽力了,请家属节哀!”
完了!
之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我躺在病床上,安安就在我旁边流眼泪。
见我醒来,安安瘪了瘪嘴,再次哭了起来:“妈,您醒啦?”
我忽地坐了起来,“你姥姥呢?”
安安不敢看我的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立刻跳下了床,“带我去见你姥姥!”
出了病房门,有个护士看见了我们,便走上前来:“你们是方才抢救室大娘的家属吧?跟我来!”
护士带着我们去见了我娘的最后一面。
那天,我掀开盖在娘身体上的白布,哭着对她说了好多好多话。
安安被我赶了出去。
再后来,安安给老家村里打了电话,大姐、小妹、弟弟、弟媳都赶了过来。
我擦干了眼泪,平静地招待了哭哭啼啼的大姐和小妹,以及一脸悲伤的弟弟弟媳。
一家人互相安慰着,互相帮扶着。
后来,我们坐在一起商量如何把娘的遗体带回老家村里,和爹安葬在一起。
我们在城里雇了车,又租了一副冰棺,就这样将娘带回了村里。
爹的墓在我家自留地的尽头,娘也即将要和他躺在一起。
弟弟作为唯一的儿子,处理了身后事。
我们姊妹三个,出了钱也出了力,最终风风光光地将娘安葬了。
回城的那天夜里,我们姊妹三个像小时候那样,一起躺在一张床上。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后来大姐出声了:“大妹,你在城里过得咋样?”
我点头:“还可以,我在城里开了个面馆,能养活我和安安。”
“对了,安安现在还上学吗?”还是大姐。
“上呢!都高三了,明年夏天就该高考了!”
大姐突然转身向着我:“你还打算让安安念书呢?”
“她学习成绩好,肯定能上个好大学。我不求别的,就求她以后出息。”我知道大姐的意思,她觉得我一个人带着安安,还要供她上学,太辛苦了。
“你别太辛苦了!你看我的两个娃,都没上过高中,初中毕业就进厂了,每个月都能拿工资回来,也挺好的。”
小妹反驳了大姐的话:“大姐,二姐不是说了安安成绩好嘛,成绩好能上大学,这上了大学以后出来的工作肯定更好,再怎么也不我们在地里讨食,或者进厂打工强。反正我的两个小子,要是能考上大学,那我和他们爹就供!”
“小妹说得在理呢!”我附和道。
姊妹三人之间再也无话可说,便各自睡着了,首到第二天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