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西处看了看,没看到煤块,就问老板:“老板,你这儿卖土灶用的煤块吗?”
老板吃惊地抬头:“城里现在不让用煤块了,您不知道吗?”
我的确不知道:“那土灶上烧啥呀?”
“说是要在年底全面建成天然气灶。”老板回答。
“那现在我的土灶就不能用啦?”我疑问。
老板看了我一眼:“您是外地来的吧?”
我点头:“最近才搬来京市。”
“难怪!那您如今住哪里?”老板又问。
我指着大杂院的方向,回答:“就那个院里。”
老板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啊,您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吧?我和您一个院里的,您别担心,先用蜂窝煤,街道通知了,九月就轮到给我们建天然气灶,还要把之前的采暖锅炉改造,全部使用清洁能源。”
我也感叹:“真巧啊,原来是邻居!您怎么称呼?”
“我姓于。”
“于大爷,我想问一下,就是我前两天自己搭了个土灶,现在是不能用了,对吧?”
“你自己搭的?”
“对!”
“赶紧拆了吧,趁大家伙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儿媳妇是街道办的,所以我才知道的。”
“啊?必须拆吗?”
“必须拆了,还得赶紧拆了,要是等消息下来,别家眼红给你举报了,你就得交罚款了!”
好家伙,还有罚款。
“那我回去就拆!”
“拆!”
听完于大爷的话,我们无心在外边逗留,急忙回家拆土灶了。
“安安,包裹里那些晒的苹果干、枣子、核桃,你拿些出来,送到你美红阿姨家里。然后再把我们之前借过的瓦刀再借出来。”
安安走了后,我翻出围裙,系上后去外面水龙头里接了一桶水,将铁锅拆下放在屋檐下后,提着水倒在了土灶上,这样等下拆的时候,灰尘会小些。
安安回来后,也找了个围裙系上,过来帮忙了。
瓦刀拆起土灶来特别快,只要敲击砖块边缘,多敲几次,砖块就会松落下来。
终于,拆完了土灶,我又用瓦刀将拆下来的砖头上的泥巴打掉,再一块块垒起来。
安安这时提了个建议:“妈,这些泥土和砖块,不如我们弄个小菜园子?”
这个建议非常好,如今我们外边有堵墙挡着,就和自己的院子一样,那院子里围一个园圃,种点花草或者蔬菜不是很正常吗?
于是土灶上的砖块被我们靠墙,垒成了一个长方形,拆下来的泥土也被我们用瓦刀和砖块砸成碎末,撒在了长方形里。
土不够,安安说我们可以等院里人上班了,我们再去农田周围弄点回来。
我想了想,既然可以弄到土,干脆多弄几个小园圃,再在墙根底下种一棵葡萄树,到时候挂果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安安也很支持我的想法。
不过今天下午我们没法出门了,送家具的要来。
我们干脆让美红帮我们叫了几个师傅,给屋子里装吊扇,院子里拉线装电灯,这样晚上也能照明。
送家具的和电工师傅几乎是同一时间上门的,他们走后,我们房间多了一把吊扇、门边靠墙进来的位置多了储物柜、床脚靠墙多了个衣柜,院子外边的墙上多了一盏电灯泡。
美红又来了:“姐,你们这才几天啊,东西都添置得这么齐整了?”
我笑了:“好多都是废品站捡的。”
美红走过去摸着衣柜:“这衣柜一看就是新的。”
“废品站没看到有衣柜,只好买了个新的。这便宜,那种白色刷漆还带雕花的才贵呢!”
美红摸完了衣柜又去摸储物柜,储物柜上边有三层,可以放书,也可以放生活物品,下边是个柜子,可以放一些大件,多余的被褥也可以放里边。
“姐,吊扇也买了?”美红抬头又瞧见了顶上的吊扇。
“昂,这天中午到下午那段时间多热啊!”
美红点头:“我家那位给他爸妈房间装的吊扇,我们自己用的台式风扇,就那种落地的,还能摇头的那种。”
“那种也好用,我今天在商场里看到,还有能挑风挡的呢!就是可贵了!”
“对对对,我家那种买得早,就只有开关和摇头。”美红连声附和。
参观了一圈,美红啧啧啧夸起了我们娘俩:“姐,你们娘俩可真能干,这屋里屋外都整挺好。不过怎么把土灶拆了?”
我之前就猜想美红应该不知道政府要修燃气灶的事,果然,她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
“美红,声音小点,我告诉你哈,咱附近不是有个门市部嘛,门市部的于大爷和咱们一个院的,他给我说政府正在改造,咱们这儿的土灶都要拆掉,我怕有人给我举报了,就赶忙拆了。”
“土灶都要拆掉?那咱们以后用啥做饭呀?”美红吃了一惊。
我继续小声道:“听说是用什么气还是啥的。”
“天然气?”
“对,就是这个。于大爷说了,天然气灶烧起来更清洁环保。”
“那我家的灶是不是也要拆?”美红询问。
“应该都要拆,不过你们是老居民,等通知就好了。”我其实也不清楚,毕竟才刚来几天。
美红想了想,风风火火地就要走:“那我去和我公婆商量,看到底要不要拆,谢谢姐您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走了啊!”
说完,人就走了。
后来,美红来找我聊起了这件事,说她公公婆婆知道这个消息,没当回事,他们觉得院里用土灶的还有几家呢,等通知拆的时候再一起拆。美红有什么办法呢,那是她公婆的意思。
下午,西边的天突然集结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云,之后,太阳也没了,开始吹大风,再过了一会儿,西边的天整个被染成墨黑色,就那样气势汹汹地开始往北推移。
风越吹越大。
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越来越急,最后连成了一串串的珠子,伴随着电闪雷鸣。
我在廊下重新启封了蜂窝煤炉,重新填上新的煤块,雨点随着风斜斜落在了檐下,我干脆提着煤炉子进了屋子,将门半掩着。
风要把半掩着的门一次次哐哐吹开,安安干脆捡了砖块回来,抵住了门板。
下午饭是一碗鸡蛋青菜的挂面,也没别的可吃。因为蜂窝煤我们就只有美红家连炉子一块送来的一个水壶,原本想的是在土灶上做饭,现在看是不行了,还得准备煤炉上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