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凯瑟克的威胁赤裸裸,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桌下的脚在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他在赌!赌林兆生会被这“托市”的假象和恐吓震慑住!
林兆生安静地坐着,指尖在冰冷的骨瓷杯沿缓缓。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查尔斯·凯瑟克的咆哮和威胁,仿佛只是掠过水面的微风。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种极致的沉默和漠然,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查尔斯·凯瑟克心慌!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在用尽全力表演,而唯一的观众却无动于衷!
“林先生!”
查尔斯·凯瑟克猛地一拍桌子,杯碟震得叮当作响,他彻底撕下了最后的伪装,面容扭曲,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怡和百年基业,不是你能撼动的!”
“你以为做空置地就能打垮我们?”
“做梦!”
“等谈判‘转机’的消息公布,我看你怎么死!”
林兆生终于抬起眼。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查尔斯·凯瑟克那张因狂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没有回应对方的叫嚣,只是缓缓地、极其优雅地端起面前的茶杯,送到唇边。
就在他闭上眼,准备啜饮那微凉茶水的瞬间——
他眼底深处,一抹冰冷、纯粹、仿佛能冻结时间的银白色光芒,如同极地冰川的裂隙,倏然晕染开来!
银白瞳,预测未来,极限开启!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剥落!
半岛酒店奢华的餐厅消失,查尔斯·凯瑟克扭曲的脸庞被拉长变形!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纷乱跳跃的线条、闪烁的数据、模糊的新闻片段……时间的长河在他眼中奔涌,他逆流而上,目光死死锁定在未来的某个关键节点——就在数日之后!
破碎的画面如同高速旋转的万花筒:京城,庄严的大会堂台阶……穿着深色套装的撒切尔夫人在闪光灯簇拥下走出……她的高跟鞋……台阶边缘一块不起眼的、微微的地砖……高跟鞋尖精准地卡入缝隙……那个曾经以“铁娘子”姿态降临港岛的女人,身体失去平衡,向前猛地一个趔趄!
虽然被身旁的护卫眼疾手快地扶住,没有摔倒,但那瞬间的狼狈和失态,在无数镜头下被无限放大、定格!
紧接着,是伦敦和港岛所有报纸头版那触目惊心的大幅照片和标题:
“铁娘子失足大会堂!”、
“象征性跌倒?谈判前景蒙上阴影!”
……
再然后,是港岛股市电子屏幕上,那代表恒生指数、代表置地集团股价的曲线,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巨龙,从那个被强行托举的平台,开始无可挽回地、断崖式地垂首下坠!
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吞噬一切!
卖盘如同雪崩!
买盘彻底消失!
数字疯狂跳动,染成一片刺眼的血红!
“唔……!”
林兆生闷哼一声,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脱手,掉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碎裂!
滚烫的茶水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太阳穴传来如同被烧红铁钎刺入般的剧痛!
强行窥探如此重大且清晰的历史节点,对精神力的反噬远超以往!
“林先生?!”
查尔斯·凯瑟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即看到林兆生那痛苦的神色和碎裂的茶杯,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狂喜!
他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了!
林兆生终于害怕了!
失态了!
“哈哈哈!林先生,看来你也知道怕了?”
查尔斯·凯瑟克狞笑起来,带着报复般的快意,“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林兆生猛地抬起头!
那双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银白的光芒早己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和一种……
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嘲弄!
他无视了碎裂的茶杯和额头的冷汗,无视了查尔斯·凯瑟克的狂笑,只是用那双仿佛看穿了他灵魂的眼睛,死死地、一字一句地吐出冰冷的话语:
“凯瑟克先生,你的戏……演完了。”
“真正的风暴,马上就到。”
“至于收手?”
他嘴角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该收手的,是你。”
“因为,你连最后跳船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完,他不再看查尔斯·凯瑟克那瞬间僵住、由狂喜转为惊疑不定的脸,霍然起身!
带着一身冰冷的杀伐之气,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留下查尔斯·凯瑟克如同被抽空了力气般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林兆生决绝的背影和地上那片碎裂的瓷片与茶渍,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