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舟化作赤红火流星划破沙海夜空时,舱内焚心熔池的地火己如将熄的烛火般明灭不定。烈龙单膝跪在熔池边缘,掌心还残留着引动地火时灼烫的纹路,抬头正看见阿蛮踉跄着撞进星图回廊,圣女血脉在她颈间凝成赤红色咒印,像条活物般顺着锁骨爬向心口。
“必须去玄冰域。”阿蛮按住胸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颤抖,“熔池的地火本源只剩三成,若不及时用玄水灵核补充,下一次空间穿梭就会撕裂舟体——”
“东海归墟的青木令更近!”烈龙猛然站起,赤鳞纹路在瞳孔中一闪而逝,“你说过五方令能修复空间核心,拿到青木令我们就能首接横穿北境!”他腰间的离火令突然发出蜂鸣,青铜锁链的虚影从令符表面浮现,顺着他的手臂爬向肩膀。
刘星正蹲在熔池角落检视青岚宗弟子的尸骸,指尖划过尸身肩颈处的寒髓蚀骨咒印,听到争执声抬头时,恰好看见烈龙瞳孔中闪过的赤鳞。三年前灭门夜,他在青岚宗后山见过同样的纹路——当时首徒陆明轩为保护他,被敌人用禁术强行催动火灵根,临终前眼瞳就像烧化的赤铁。
“九重天阙的人既然能追到这里,”刘星按住剑柄站起身,木灵之力在指尖凝聚成细藤,“说明他们在北方早有据点。霜天阁……”他望向星图回廊墙壁上突然亮起的北方星象,那里本该是玄冰域的位置,此刻却浮现出楼阁般的阴影,“寒髓蚀骨功需要极寒灵脉滋养,玄冰域的玄水灵核,恐怕早就被他们盯上了。”
舱顶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整艘玄舟剧烈倾斜。烈龙踉跄着撞向星图墙壁,离火令与墙面刻痕共鸣,三层舱室的结构投影突然在空中展开:底层熔池中央裂开缝隙,地火正顺着裂缝渗入中层回廊;顶层离火殿的始祖神像手中,半块空间核心泛着微光,裂痕处隐约能看见另一块核心的虚影。
“追星舟!”阿蛮惊呼一声,透过玄舟前方的透明结界,只见漆黑色的追星舟正从后方逼近,船身缠绕的黑雾像活物般吞噬着星空中的游离灵气。十二道身影从追星舟上腾空而起,手持北斗状法器列成七杀阵,为首者面罩寒霜,正是在沙漠中追击他们的北斗阁副阁主“寒鸦”。
“烈龙!刘星!”舱门突然被撞开,两道瘦小身影滚了进来。灰衣少年晏鼠抱着一坛地火晶砂,背后还背着个缠着蛇形绷带的少女——正是在青岚宗废墟与刘星失散的夏蛇。此刻夏蛇的蛇瞳泛着异常的赤红色,左臂缠着的绷带渗出冰晶,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寒毒。
“在熔池边发现这些晶砂!”晏鼠手脚并用爬到熔池旁,坛子刚接触地面就被地火蒸发,晶砂化作光点融入池底,“还有……还有船底的锁链,是用我们青岚宗的‘逆生玄铁’打造的!”
刘星心中一震。逆生玄铁是青岚宗独门炼器材料,能吸收灵气反哺宿主,当年师傅曾用这种玄铁为他打造本命灵剑。他突然看向烈龙腰间的离火令,令符边缘的青铜锁链,竟与玄舟入口处的守护灵火鳞傀儡材质相同——原来每一枚五方令,都是用各族先烈的骸骨与灵脉核心融合而成。
“小心!”夏蛇突然发出嘶鸣,蛇尾扫向刘星背后。一道寒芒擦着刘星耳际划过,钉在星图回廊的墙壁上,化作冰晶迅速蔓延。寒鸦的声音从结界外传来:“交出离火令,饶你们全尸。九重天阙的大人,可是很想念青岚宗的逆生剑痕呢。”
烈龙的拳头骤然握紧,离火令上的赤鳞纹路突然暴涨,顺着他的手臂爬满半张脸。他猛地抽出背后的赤焰刀,刀身竟比之前长出三寸,刀刃上燃烧的火焰呈现暗红血色:“阿蛮!启动空间核心残片!刘星,帮我缠住那些傀儡!”
刘星刚要开口,却见熔池底部突然浮现出无数火鳞傀儡的虚影,正是之前在入口处攻击他们的守护灵。这些由火灵族骸骨组成的傀儡,此刻却被寒鸦的寒毒激活,正顺着熔池裂缝爬向中层回廊。夏蛇突然挣脱晏鼠的搀扶,蛇尾扫过地面,青岚宗的剑诀印记在傀儡群中炸开:“晏鼠!带阿蛮去顶层!这些傀儡……需要木灵和火灵同时攻击!”
战斗在三层舱室同时爆发。顶层离火殿中,阿蛮将手掌按在始祖神像的空间核心上,圣女血渗入残片的瞬间,神像眼中突然闪过血色光芒——她看见无数火灵族先民的残魂在核心中飘荡,每个人的手腕上都刻着与烈龙相似的赤鳞纹路。“燃魂祭……”耳边响起守墓人残魂的低语,“当灵脉枯竭时,唯有燃烧血脉才能唤醒玄舟。”
中层星图回廊,刘星的木灵剑阵与烈龙的焚天刀光交织成网,每一次合击都能将火鳞傀儡炸成灵火碎片。但寒鸦的七杀阵正在外部施压,追星舟的黑雾化作巨手撕扯着玄舟结界,每一次震动都让熔池的地火溅出池沿。烈龙突然发出闷哼,赤鳞纹路爬满右眼,握刀的手不受控制地挥向刘星。
“烈龙!”刘星本能地后仰,木灵藤条缠住烈龙手腕。赤焰刀擦着他咽喉划过,在墙壁上留下焦黑痕迹。他惊觉烈龙的灵气波动异常暴虐,分明是火灵根被外力强行催发的征兆——就像当年青岚宗被灭时,那些被寒髓蚀骨功折磨的弟子。
“别管我!”烈龙咬碎唇角,鲜血滴在离火令上,令符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玄舟底部的青铜锁链虚影浮现,竟穿透舱壁缠向追星舟。寒鸦显然没料到玄舟会主动攻击,七杀阵出现瞬间破绽,烈龙趁机将赤焰刀插入熔池:“裂地焚!”
地火顺着刀身喷发,在玄舟下方形成巨大的火焰漩涡。刘星趁机召回木灵藤条,在火焰外围编织出木灵屏障,火木共生的领域骤然展开,将追星舟的黑雾逼退三丈。但烈龙的身体却在领域中摇摇欲坠,赤鳞纹路从右脸蔓延到脖颈,瞳孔几乎被赤红色填满。
“接住!”晏鼠突然从顶层扔下一枚水晶瓶,里面装着阿蛮的圣女血。刘星瞬间明白,挥剑将血瓶击碎,圣女血混着木灵之力扑向烈龙。赤鳞纹路在血雾中发出滋滋声响,烈龙猛地跪倒在地,右肩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那里不知何时长出半片赤鳞甲胄,正被圣女血慢慢融化。
玄舟突然发出轰鸣,船头彻底转向北方。透过结界,众人看见漫天玄雾翻涌着吞噬月光,雾海中央矗立着冰晶筑成的楼阁,飞檐上悬挂的冰棱刻满寒髓蚀骨的咒印——正是九重天阙在北方的据点,霜天阁。
“他们在等我们。”刘星握紧剑柄,木灵剑上浮现出逆生剑痕,“当年灭门时,有一道剑光就是来自北方。霜天阁……”他看向烈龙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这里不仅有玄水灵核,还有青岚宗的血债。”
阿蛮从顶层踉跄着走来,颈间的圣女咒印黯淡了许多:“熔池还能撑半个时辰。玄冰域的核心在雾海深处,那里有万年玄冰封印的……”她突然看向夏蛇,发现少女蛇瞳中倒映着霜天阁顶端的冰晶,“是玄水灵核,也是九重天阙用来修炼寒髓蚀骨功的灵脉枢纽。”
晏鼠突然指着结界外的雾海:“看!雾里有冰棱组成的星图,和回廊里的刻痕一样——”他话未说完,霜天阁顶端突然升起十二道冰棱,每一道都对应着北斗七杀阵的方位。寒鸦的身影出现在冰棱顶端,手中提着一个冰晶囚笼,里面蜷缩着浑身是血的青岚宗弟子。
“刘星小友,”寒鸦的声音混着冰屑落下,“三年前没杀掉你,真是本座最大的失误。不过没关系……”他抬手按在囚笼上,寒髓蚀骨的咒印在弟子体内炸开,“你们青岚宗的逆生剑痕,很快就会成为九重天阙的收藏品。”
烈龙突然站起身,赤鳞纹路虽然退去,但左臂己完全鳞化,指尖长出赤红利爪:“阿蛮,带大家去底层准备接应。刘星,我们从两侧突破冰棱阵——”他看向夏蛇和晏鼠,“你们守住熔池,别让地火彻底熄灭。”
刘星点头,木灵剑在掌心旋转,逆生剑痕发出清越剑鸣。他看见烈龙鳞化的手臂在颤抖,却依然握紧赤焰刀走向船头。三年来,他第一次在同伴眼中看见与自己相同的火焰——那是比地火更炽热的,复仇的火焰。
玄舟轰然撞入玄冰域的瞬间,霜天阁的冰棱阵全面启动。十二道冰棱划破结界,带着刺骨寒气刺向玄舟核心。烈龙的赤焰刀与刘星的木灵剑同时挥出,火木双属性的碰撞在雾海中炸开,映亮了霜天阁顶端悬挂的巨大冰晶——那里面,赫然封存着半块泛着蓝光的空间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