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格莱斯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手中的魔杖依旧稳稳地指着阿拉戈克,红芒没有丝毫减弱:“感人的故事。但这改变不了你和你子孙用毒牙堆砌这座尸山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它们袭击我的事实。”
阿拉戈克庞大的身躯畏缩了一下:“生存……巫师。森林的法则……弱肉强食。”
它虚弱地辩解着,声音越来越低,“马人......视我们为猎物......冲突......无法避免。至于对您的冒犯......我向您道歉......贪婪的子孙……嗅到了强大魔力的气息……”
“我喜欢弱肉强食这个说法。”萨格莱斯打断它,声音波澜不惊,“这意味着,我不需要为今晚的所作所为找任何借口。”
他向前迈了一步,魔杖的红光映照在阿拉戈克苍老的甲壳上。
“交出毒液,全部。”萨格莱斯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老蜘蛛。我能感觉到你的生命之火即将燃尽,但我不介意亲手掐灭它,再慢慢从你的尸体里榨取我需要的东西。”
洞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阿拉戈克浑浊的复眼中闪过屈辱与恐惧,但最终还是化为了深深的绝望。
它知道眼前这个巫师绝非虚言恫吓——那双眼睛里的冷酷,比最凶猛的掠食者还要可怕百倍。
阿拉戈克发出一声低沉痛苦的嘶鸣,那声音像是从腐朽的胸腔里挤出来的。
它庞大的腹部剧烈抽搐,一根粗壮的毒刺缓缓伸了出来,尖端闪烁着幽暗的寒光。
浓稠如墨的毒液从毒刺尖端渗出,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每一滴落下时都在空气中拉出一条黏稠的丝线。
夜莺立刻上前一步,拿出一个特制的、内壁铭刻着无数符文的水晶瓶,小心翼翼地用魔杖引导着毒液流入瓶中。
整个过程,萨格莱斯的魔杖都稳稳地锁定着阿拉戈克的头颅,红隼则紧张地戒备着西周。
当最后一滴珍贵的毒液流入水晶瓶,夜莺迅速封好瓶口,瓶子内部立刻亮起淡淡的魔法光辉,显然在维持毒液的活性和效力。
萨格莱斯终于缓缓放下了魔杖,但那迫人的威压并未消失。
他走到巨大的阿拉戈克面前,虽然体型悬殊,但他冰冷的目光却让这头年老的巨蛛王者感到来自灵魂的震颤。
“看在海格那可悲善心的份上,也看在你这份‘礼物’的份上,”萨格莱斯语气平静而冷漠,“我不杀你。”
他微微俯身,魔杖尖端突然迸发出一丝蓝色电弧,毫不留情地戳在阿拉戈克布满褶皱的甲壳上。
滋滋的灼烧声中,一个焦黑的印记深深烙进甲壳,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不过你最好管好你的子孙。”萨格莱斯平静地说,“有任何一只你的‘后代’,胆敢将我的学生、我的同伴,或者我本人,视为猎物……”
他停顿了一下,首勾勾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我会回来。那时候,这片森林将不会再有八眼巨蛛的嘶鸣,只会有永恒的寂静。你明白吗?”
阿拉戈克巨大的身躯因恐惧而剧烈颤抖,被魔杖触碰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痛,这让它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明……明白!强大的巫师!我……我以我的残存的生命起誓……约束它们!”
萨格莱斯点了点头。
“很好。”他收起魔杖,不再看这头衰老的巨蛛一眼。“我们走。”
三人沿着来时的血径离开,身后只剩下阿拉戈克痛苦的喘息声,和那些躲在阴影中瑟瑟发抖的幼蛛发出的微弱嘶鸣。
红隼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阿拉戈克佝偻的庞大身躯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凄凉,那些浑浊的复眼中似乎还残留着对海格的怀念。
她心头一软,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它看起来有些……有些……”
夜莺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
萨格莱斯则首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红隼。他平静的目光让小女巫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可怜?”
萨格莱斯的声音平淡从容,“今晚若换成其他巫师,那只‘可怜’的老蜘蛛就会毫不犹豫地命令子孙将他们撕成碎片。你看见的那些骸骨堆里,说不定就有好奇的霍格莫德的居民,或者是巡逻的傲罗。”
红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夜莺这时也转过身来,月光透过洞顶的缝隙洒在她的侧脸:“伊瑞莎,你要明白,它的朋友只有海格。其他人类对它而言……”
她用魔杖指了指地上几具新鲜的骸骨,“都只是食物罢了。”
萨格莱斯魔杖轻挥,一道银光闪过,洞壁上厚厚的蛛网被撕开,露出后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数以千计的蛛卵密密麻麻地挂在网兜里,每个都有南瓜大小,半透明的卵壳里能看到正在蠕动的幼蛛。
“八眼巨蛛在禁林没有天敌。”
萨格莱斯边走边说,“海格把它放养在这里不过几十年,种群数量就己经数以万计。而魔法部又对此视而不见……”
他面无表情地笑了一下,“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些蜘蛛就会走出禁林,开始袭击霍格莫德村的居民了。”
红隼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发颤:“可是...邓布利多校长怎么会允许……”
“阿不思·邓布利多,”萨格莱斯打断她,声音低沉从容,“他有时候会把仁慈用错地方。”
夜莺轻轻按住红隼发抖的肩膀:“走吧。今晚我们拿到的毒液,只要熬制成秘疗药剂,就能救很多人的性命。”
三人离开洞穴时,红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下,阿拉戈克正缓慢地爬回它的茧包,那些浑浊的复眼里再也看不到半点温情,只剩下野兽般的冷漠。
她突然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禁林的法则。
将所有的同情心都关进笼子,红隼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
……
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禁林深处的黑暗渐渐淡去。夜莺的魔杖光芒照亮前方,那些扭曲的树影在光线中显得不再那么狰狞。
“注意脚下。”夜莺指了指前方,“那是一片吸血藤。”
红隼低头一看,只见一片暗红色的藤蔓如血管般匍匐在地,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蠕动。
萨格莱斯随手一挥,一只苍白火鸦飞过,藤蔓立刻瑟缩着退开。禁林里到处都是这些东西。
红隼眼前一亮,好奇地蹲下身:“我能采集一点样本吗?”她饶有兴致地说,“斯普劳特教授和我说,吸血藤的汁液可以用来制作镇静剂,还能用来绘画法阵。”
萨格莱斯点了点头,“动作快点。”
他抬头看了一眼被树冠遮蔽的天空,“我们尽量在天亮前离开这里。”
红隼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始切割收集。
“听说前段时间尼可勒梅回布斯巴顿了?”萨格莱斯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他好像……”夜莺沉思片刻,“在和马克西姆夫人商议关于捐赠遗产的事。”
“看来他们夫妻最终还是决定停止使用魔法石延续生命。”萨格莱斯有些感慨,“六百多年的悠长生命,终究是要落下帷幕了。”
红隼听到这话有些费解,她一边用切割咒分割藤条,一边回头对两人说,“可是为什么呢?他们的魔法石失效了吗?”
“不是魔法石的问题,”萨格莱斯回答,“是因为他们本身。我见过他的样子……风烛残年。”
夜莺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味觉消失,触觉退化,他们的躯体己经残破不堪,难以维系了。”
“哦。”红隼将一小捆藤条装进一个旅行挎包里,信口胡诌,“你们说,他会不会只是假死脱身,然后利用新的躯体和新的身份重新来过?”
萨格莱斯和夜莺听到这话一愣,然后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谁都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