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媛是握着拳头离开的赵宅。
林亦乔看着宁书媛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猜两人的爱恨情仇。
按她这段时间的了解,徐三天害的宁书媛家破人亡,但是又娶了宁书媛。宁书媛对徐三天的所作所为是有怨恨的,但是又想跟他生孩子。
复杂,真是复杂。
她果然还是适合简简单单的谈恋爱,成家生子果然就是会多很多麻烦事。
……
林亦乔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了,结果三天后,宁书媛拉着黑着脸的徐三天来了。
林亦乔差点笑出声,但还是礼貌的喊了赵老爷子过来看诊。
赵老爷子把脉都有点分神,不明白自己这被从牛棚跑出来的人怎么能光明正大的给专门管这事的文革会领导看诊。
倒是林亦乔在一旁看着徐三天的黑脸一首忍笑,暗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把脉结果很快出来了。
赵老爷子踌躇着组织语言,努力想委婉表达出自己的看诊结果。
“能麻烦您说的简单一点么,我能听懂的那种。”宁书媛目光真挚。林亦乔觉得这话只有从她嘴里说出来才不像是在阴阳怪气。
赵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吐出西个字。“他结扎了。”
林亦乔都震惊了,更何况是宁书媛。
只见宁书媛闻听此言身子都晃了晃,还好被徐三天及时扶住。
宁书媛缓了会,一巴掌就甩在了徐三天脸上,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是啊,你那么恨我的家人,也肯定恨死我了,又怎么原因让我生下你的孩子呢。”
说完转身就跑。
徐三天被打的偏过脸,却没说一个字,只在宁书媛跑开时眸光复杂的看向她的背影。
“你不追啊?”林亦乔问。
徐三天收回目光,低下头,脚步沉重的跟了上去。
……
宁书媛消失三天,再出现时,依旧是那个活泼单纯的小姑娘,只是话里不再提起徐三天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
七月末的时候,宁书媛突然不再来赵宅了。林亦乔心知应该是徐三天那边出事了。
八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消失多日的宁书媛再次出现,拿着不知从哪搞来的高度白酒,非要跟林亦乔不醉不归。
林亦乔被她吵得没办法,但到底喝不惯这辣嗓子的白酒,从别墅里翻了两瓶调和类果酒出来跟宁书媛一起喝。
“乔乔,我要走了。”第一杯酒下肚后,宁书媛说。“徐三天不要我了,他要把我送走。”
林亦乔叹了口气。这个节骨眼上,只有单纯的宁书媛才会相信徐三天是因为不要她才要送走她。但林亦乔也没说话。
宁书媛哭了出来。“乔乔,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想嫁给他,也是我跟爹爹说要招他为婿的,是我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宁书媛哭哭啼啼,给林亦乔讲述了她和徐三天的故事。
……
徐三天被卖到宁家的时候,宁书媛八岁,徐三天十三岁。
虽然是长工,但徐三天被买进来没几年,就展示了他的聪明能干,宁老爷出门做生意都愿意带上他。
徐三天十五岁的时候就己经能进后宅为老爷办事了,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在家上学宁书媛。
彼时,宁家还是大户人家,子孙繁茂,除了宁老爷主枝这一脉只生了宁书媛这一个女儿外,宁家还住着上一任家主几个姨太太生的儿子几家。
当时宁老爷年迈,很难再生出儿子,连宁书媛都是老来女,所以旁支的子弟都惦记让宁老爷过继自己孩子来继承家业。
因为要争抢同一个目标,宁家后宅很乱,十岁的宁书媛嫌那些人吵闹,总是能找到一些人少的地方躲起来。躲来躲去,就看到了那个在后宅穿梭的小小少年。
十五岁的少年己经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后宅那些人闹出的事端,宁书媛躲在暗处偷偷看着,越看越觉得徐三天很厉害。
然后有一天,当她躲在假山后面跟自己的作业作斗争时,被来后宅办事的徐三天发现,她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拿着自己解不开的题就去问徐三天,只觉得这么厉害的人,一点能解决她的难题。
果然不失所望。徐三天只惊讶一瞬,然后很快帮她解开了那道难题,两人也从那一日开始了这一生的羁绊。
后宅的斗争绵延不休,宁书媛总是拿着不会的作业题躲在假山后面等徐三天来给她解答,这样吵闹又安宁的日子过了五年。
宁书媛十五岁那一年,偷听到父亲与母亲说要给她招婿入赘。
宁书媛推门而入,第一次对父母提出自己的请求。她要徐三天。
彼时徐三天年满十八岁,卖掉他的父母眼见他在宁宅混的不错,想用给他安排婚姻来拿捏他。
宁书媛的提议宁老爷考虑了几日,找徐三天谈了谈。
书房的门关了半下午,宁书媛躲在暗处等的要打瞌睡时,才见书房门被打开,徐三天绷着一张脸大步离开,宁老爷跟着出来时的表情也没什么笑意。
宁书媛心下一坠,她还不懂那是什么感觉,只慢步从暗处走了出来,试探的看向她爹。
宁老爷这才脸上挂笑,跟他说徐三天同意了,让她等着嫁人就是。
而后宁书媛就被母亲拘在了后院准备嫁妆,再也不许出门了。
出不了门宁书媛有点不开心,但想到因此也不用再去学堂,又有点高兴。面对着满屋的红绸,懵懂的少女也忍不住羞赧。
需要她准备的不多,但她想,既然要成为人家的妻子,总得亲手做点什么。
她决定给徐三天绣一个香囊。
哪怕在那时己经没有人会随身带个香囊了,人们追求时髦,穿戴都讲究洋气。偏宁书媛的母亲是个守旧派,养的女儿宁书媛也是。
守旧的思想,就是要给心上人送香囊的。
宁书媛的女红一般,一个香囊断断续续绣了两个月,十个手指被绣花针刺了个遍,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断线那日,她还没想到要怎么送出去,反倒是听到几个堂姐在背后议论她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