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枣儿

第一百零五 章 渝冬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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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渝枣儿
作者:
泥鳅俊
本章字数:
8430
更新时间:
2025-07-09

渝冬静静地躺在病榻上,他的思绪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不断放映着。他想起了自己那孤独的童年,没有父母的关爱,只能独自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

然而,渝冬并没有被命运打倒,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毅力,逐渐在生意场上崭露头角。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财富也与日俱增。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善良的刘思红,并与她喜结连理,他育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了起起落落。渝冬在成功的道路上逐渐迷失了自我,他染上了大烟,这一恶习不仅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还将他辛苦积攒的家产挥霍一空。

如今,渝冬躺在病榻上,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心中充满了悔恨和遗憾。他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己离他远去,唯有对一双儿女和刘思红的牵挂,始终萦绕在心头,让他难以割舍。

病榻余温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如同渝冬此刻的心跳,微弱而断续。他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盖着刘思红连夜浆洗过的棉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这味道让他恍惚回到少年时——那时他还住在城郊的破庙里,刘思红拎着食盒来看他,粗布帕子上也是这样干净的气息。

“老爷,该喝药了。”刘思红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带着惯有的轻柔。她端着黑陶药碗,碗沿冒着袅袅热气,药汁在碗里轻轻晃荡,映出她鬓角新添的白发。

渝冬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落在她手背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去年他烟瘾发作时,失手用烟杆划的。当时她只是攥着帕子按住伤口,轻声说“没事”,第二天照样端来熬好的汤药。

“思红……”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让枣儿和燊儿……别惦记我了。”

刘思红舀药的手顿了顿,随即用小调羹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营生。倒是您,总得把药喝了才有力气见他们。”

药汁很苦,顺着喉咙滑下去,涩得他眼眶发酸。他偏过头,看向窗台上那盆野雏菊。是枣儿去年从江南带回来的花种,说“爹戒了烟,该养些干净的花草”。如今花儿开得正盛,嫩黄的花瓣沾着雨珠,像极了枣儿小时候笑起来的模样。

记忆突然扯开一道口子,涌进来的是枣儿八岁那年的冬天。她穿着红棉袄,举着冰糖葫芦冲进账房,辫子上的绒球晃呀晃:“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那时他刚签下一笔大生意,正坐在紫檀木椅上拨算盘,随手摸出块碎银子塞给她:“去买糖吃。”

可后来呢?他是怎么对着哭闹的女儿怒吼“滚出去”的?只因为她撞见他在书房吞云吐雾,扯着他的袖子哭喊“爹,别抽了”。他记得自己一把甩开她,烟枪重重砸在桌上,瓷碗摔得粉碎,就像摔碎了女儿眼里最后一点光亮。

“咳咳……”剧烈的咳嗽让渝冬蜷缩起来,胸口像被大石压住,喘不过气。刘思红赶紧放下药碗,用枯瘦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衣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都怪我……”他咳得眼泪首流,“若不是我……九儿也不会……”

九儿的名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他想起九儿临终前的模样,她躺在雕花大床上,脸色白得像宣纸,却死死攥着他的手,一遍遍地说:“渝冬,让孩子们自在活。”那时他满脑子都是烟瘾发作的焦躁,只胡乱点头,甚至没看清她最后望向他的眼神,是失望,还是怜悯?

“老爷,别多想了。”刘思红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九儿要是看见现在的枣儿和燊儿,该多高兴。”

她从床头摸出个蓝布包,解开绳结,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最上面那张是枣儿写的,字迹清秀有力:“爹,我在苏州盘下了间绣坊,带了三个徒弟,都是穷苦人家的姑娘。您教我的记账法子,我用上了,账目清楚得很。”

渝冬的手指抚过信纸,纸页上有淡淡的墨迹晕染,想来是枣儿写信时不小心滴了泪。他记得枣儿小时候总趴在他膝头,看他用毛笔写账,奶声奶气地说“爹,我也想学”。那时他只当是孩童戏言,如今她却凭着这手艺,在江南闯出了名堂。

“燊儿呢?”他哑声问。

“燊儿上个月寄了封信,说在码头合伙开了家货运行。”刘思红拿起另一张信纸,读给他听,“他说‘爹,我学会看水路了,知道哪段河道浅,哪处码头稳。等您好些,我带您坐咱家的船,从长沙漂到汉口去’。”

渝冬笑了,笑得胸口发疼。燊儿小时候最淘,总偷偷溜到码头看船,回来就缠着他说“爹,我以后要当船长”。那时他总斥他“没出息”,一心想让他继承家业学做账。却没想过,这孩子最终还是靠水吃水,用自己的力气挣来了体面。

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透过窗棂照在床尾。刘思红起身推开半扇窗,潮湿的风卷着泥土的气息涌进来,带着野雏菊的清香。

“您还记得吗?”她望着窗外的天空,轻声说,“成亲那年,您带我去岳阳楼。您说‘思红,等我挣够了钱,就盖座带花园的宅子,让你种满野雏菊’。”

渝冬的眼眶突然热了。他当然记得。那天岳阳楼的风很大,吹得她的红头绳飘起来,像只红蝴蝶。他攥着她的手,指腹能摸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她为了贴补家用,夜里绣帕子磨出来的。可后来呢?他盖了三进的大宅院,却把她的绣架扔在柴房,只因为她劝他少抽些烟。

“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碎在风里。

刘思红转过身,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笑着说:“说这些干啥。您看,这宅子虽没当年想的那么大,可院里的菊花开得旺,孩子们也常回来,这不就是好日子吗?”

她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腕。他的皮肤薄得像蝉翼,能清晰地摸到皮下跳动的脉搏,微弱却固执地延续着。

“枣儿说,下个月带新绣的屏风回来。”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燊儿托人捎了块好木料,说要给您打张新床,比这张稳当。”

渝冬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声音。她的话像针线,一针一线缝补着他残破的记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把烟枪拿到手里的那天,是在城西的赌坊。有人说“抽一口,啥烦恼都没了”,他那时刚丢了一笔生意,心里憋闷,就试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好像真的忘了失败的懊恼,忘了九儿期待的眼神。可从那以后,就像跌进了无底洞。他开始变卖店铺,抵押田产,甚至把九儿的嫁妆匣子都撬开了。刘思红跪在他面前哭,他只觉得烦躁;枣儿抱着他的腿求“爹,别抽了”,他一脚把她踹开。

“我真是……混账……”他喃喃自语,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角,浸湿了枕巾。

刘思红握住他的手,她的掌心很暖,带着常年做家务留下的粗糙:“老爷,谁还没犯过错呢?您戒了烟,看着孩子们立业,这就够了。”

她的话让他想起戒大烟的那些日子。他被锁在柴房里,烟瘾发作时像有无数虫子在骨头里爬,抓得墙皮簌簌往下掉。刘思红就守在门外,隔着门板给他读九儿的日记:“今日爹教我打算盘,他说‘枣儿要记住,做人跟算账一样,得清清楚楚’。”

那时他总以为自己熬不过去,可每次听到九儿的字迹从门板外传来,听到刘思红轻声说“再忍忍,就快好了”,他就咬着牙挺了过来。

“思红,”他忽然用力攥住她的手,“我死后……把我葬在码头旁边。碑上不用刻字……”

“胡说什么!”刘思红打断他,眼眶通红,“您还要看枣儿的绣坊开遍江南,看燊儿的船行通到海外呢!”

渝冬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带着释然。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心里却不像从前那样惶恐了。他拥有过,失去过,伤害过,也被原谅过。就像这窗外的雨,下过,停了,总会有阳光照进来。

“把……把那串紫檀佛珠……给我。”他喘着气说。

刘思红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佛珠,串珠被得发亮,是九儿生前常捻的那串。她轻轻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指蜷缩起来,紧紧攥住。

“当年……我差点把它当了换烟钱……”他咳了两声,声音越来越低,“是你……偷偷赎回来的,对不对?”

刘思红点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九儿说,这佛珠能保平安。”

渝冬的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夜晚,九儿坐在灯下捻着佛珠,刘思红在旁边纳鞋底,枣儿趴在桌角练字,燊儿缠着他讲生意场上的事。油灯的光晕暖暖的,把一家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最安稳的画。

原来他要的从来不是万贯家财,不是前呼后拥的体面,只是这样的温暖。

他的眼皮像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越来越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合上。而那原本清晰可闻的雨声,此刻也变得模糊起来,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那清脆悦耳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他仿佛看到了枣儿,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正兴奋地举着她刚绣好的鸳鸯,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杰作,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爹,你看我绣的鸳鸯,好看吗?”

紧接着,燊儿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他在呼唤着:“爹,快来帮我修木船呀!”那稚嫩的嗓音中透露出对父亲的依赖和信任。

最后,九儿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温柔地说道:“渝冬,该吃饭啦。”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充满了家的温暖。

“来了……”他在心里默念着,仿佛这两个字有着千斤之重。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缓缓地松开了。

那颗佛珠,原本被他紧紧地握在掌心,此刻却像失去了支撑一般,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它在棉被上滚动着,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佛珠的滚落,他的心情也像是被牵动了一般,变得有些沉重。他静静地凝视着那颗佛珠,看着它在棉被上慢慢停下,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刘思红握着他渐渐变冷的手,看着他闭上的眼睛,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她知道,他终于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回到了所有遗憾都未曾发生的时候。

窗外的野雏菊还在静静绽放,嫩黄的花瓣迎着雨后的阳光,闪着细碎的光。就像那些被辜负过的时光,终于在生命的最后,透出了温柔的余温。

渝冬的魂魄在虚空中飘荡了许久,仿佛时间己经失去了意义。他开始回想起自己的一生,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如今都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眼前不断闪现。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和抱负,那时候的他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然而,现实却总是残酷的,他在人生的道路上遭遇了无数的挫折和磨难。

尽管如此,渝冬始终没有放弃,他一首努力奋斗着,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命运似乎总是在捉弄他,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摆脱困境。

最终,渝冬发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幻想。他所谓的好结局,不过是他在内心深处为自己编织的一个美丽谎言罢了。而现实中的他,其实晚年一首都处于穷困潦倒的境地。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的死亡竟然来源于他的亲生儿子渝燊。这个事实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渝冬的灵魂。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如此残忍地对待他。

渝冬的魂魄在痛苦和绝望中继续飘荡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或许,只有在无尽的黑暗中,他才能找到一丝安慰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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