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心急如焚地赶到城里,一路小跑,气喘吁吁。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请到大夫,救治栾岫表姐的儿子。
然而,最近城里的情况并不安宁,日本鬼子的到来让人们的生活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许多店铺都早早地关门歇业,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张二匆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张二来到周大夫家门前,毫不犹豫地抬手敲门。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仿佛要打破这片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缓缓打开,周大夫一脸不耐烦地出现在门口。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扰了清梦,心里有些恼火。
“谁啊?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周大夫没好气地问道。
张二见状,连忙赔笑解释道:“周大夫,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您。我是张二,栾岫太太是我的表姐,这次我是来帮她儿子请大夫的。”
周大夫一听是帮栾岫请大夫,原本放在门上准备关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焦急地问道:“祝公子怎么了?”
张二急忙把祝愿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大夫,言语中透露出对祝公子病情的担忧和焦急。
周大夫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果断地对张二说:“你先稍等一下,我去拿医药箱,马上跟你走。”说完,他转身快步回到屋里,准备出诊所需的东西。
周大夫之所以如此爽快地答应出诊,是因为他和栾岫之间有着特殊的交情。曾经,栾岫救过周大夫一命,这份恩情他一首铭记在心。如今栾岫有难,他自然义不容辞,哪怕再晚再累,也要尽全力去救治祝公子。
不一会儿,周大夫背着医药箱匆匆出来。两人急忙往城外赶去。一路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张二脚步匆匆,周大夫也加快了步伐。
可刚走到城门口,几个士兵便拦住了他们。一个日本兵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喝道:“干什么的?这么晚出城!”张二赶忙上前解释:“大人,我家公子病得厉害,请周大夫去看看。”士兵兵狐疑地看着他们,并不打算放行。
就在这时,周大夫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低声对为首的士兵说:“这是我家祖传玉佩,还望太君通融通融。”士兵接过玉佩,眼睛一亮,态度立马转变,挥挥手放他们出城了。两人上了马,一路颠簸回到村里。
冷风呼啸,齐婆子和刘阿婆在庄子门口焦急地张望,两人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她们时不时踮起脚尖,向黑暗中望去,期盼着救援队伍的身影。夜,仿佛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她们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终于传来了驴车轱辘滚动的声响。张大赶着驴车出现在昏黄的灯笼光晕里,车辕上的铜铃随着颠簸发出微弱的叮当声。齐婆子和刘阿婆相视一眼,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两人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
驴车缓缓停下,刘阿婆颤抖着凑上前,看见躺在渝枣儿怀里的祝愿,那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浸透纱布的血迹,让她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险些晕过去。幸亏旁边的儿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渝枣儿的脸色也白得可怕,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早己让她心力交瘁。可此刻,她却感觉到怀里的祝愿体温越来越高,烫得她心颤。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但语气却坚定有力:“表叔,快把夫君抱回房间!请的大夫到了吗?”
她转头看向齐婆子,眼神中满是信任:“齐婆婆,麻烦您安排人烧些热水,再准备干净的棉布和草药。”又对着一旁的刘阿婆说道:“阿婆,劳您准备些清淡的粥汤,等夫君醒了能吃。”
齐婆子望着有条不紊安排事务的渝枣儿,一时间有些失神。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栾岫的影子。当年的栾岫,在面对祝家的刁难、生活的困境时,也是这般冷静果断,独当一面。可惜,渝枣儿性子太软,过去总是逆来顺受,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逼着她成长。齐婆子在心里暗暗叹息,只盼着渝枣儿能早日强大起来,为栾岫分担生活的重担,撑起这个家。
张大迅速将祝愿抱进房间,周大夫也紧跟着进去。他顾不上歇息,立刻开始为祝愿检查伤势。渝枣儿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大气都不敢出。周大夫眉头紧皱,仔细查看伤口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敷药。房间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和紧张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周大夫首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伤口处理好了,但他失血过多,还发着高烧,接下来就看他自身的造化了。”渝枣儿听后,眼眶泛红,轻声说:“周大夫,谢谢您,您一定要救救他。”周大夫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接下来的日子,渝枣儿日夜守在祝愿床边,悉心照料。她按照周大夫的嘱咐,按时喂药、擦身。在她的精心照顾下,祝愿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体温也慢慢降了下去。
渝枣儿让张大把祝愿的情况告诉告诉婆母栾岫,并让张大转告婆母不用分心,让她先务必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渝枣儿将被冷汗浸透的碎发别到耳后,对着正要转身安排大夫的张大唤道:“表叔且慢!”她踉跄着扶住车辕,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劳烦您速速派人去告知婆母——就说祝愿受了外伤,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见张大面露难色,她深吸一口气稳住颤抖的声线:“您务必叮嘱婆母,切不可急火攻心。她本就体弱,万不能再伤了身子。这里有我守着,让她宽心静养。”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细细包裹住几块碎银塞进张大掌心,“路上若遇不便,用这个打点。”
张大攥着带着余温的银帕,望着渝枣儿染血的指尖和眼底青黑,郑重颔首:“侄媳妇放心,老奴定会将话带到。”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回头只见渝枣儿己蹲下身,将脸颊贴在祝愿滚烫的额头上,发丝垂落如帘,遮住了她簌簌滚落的泪珠。祝愿这边不用担心,她会照顾好。张大听完后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转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