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廷眉间压着阴云:“这事确实古怪。我觉得吧,不仅仅是隐姓埋名的问题。这家伙谨慎得……不正常。”
陈荷眼中一闪:“你的意思是……”
“他身上一定早就有案子。”常廷手指点着膝盖,一字一句说。
陈荷记起重点:“那朱校长怎么说?他雇佣了那么久的人,总该知道底细吧?”
常廷摸了摸下巴:“他应该……是知道的吧,但我们还没来得及找他。”
“没来得及?”陈荷察觉这是一句托辞,瞳孔忽地收缩,“你是怀疑朱校长……”
她猛地记起长视频中,001 打的那个电话。
001 就是跟随朱校长多年的邢助理,那电话的另一头,能是谁?
她的冷汗冒了出来。
她回想着朱藏墨的形象。涌上脑际的是一排排名头。
当代名家,画坛泰斗,艺术大师,著名教授。
他与邢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是谋害邱月的另一名凶手吗?!
常廷知道她想到了,问:“你对朱藏墨印象如何?”
陈荷压下惶然,说:“他是我们校长,我也上过他的精品课,但没有过多接触。
“我跟其他同学一样,就是对师长的尊重,对大师的景仰。就像……就像仰望一幅挂在墙上的名画。”
常廷点头,缓缓说:“朱藏墨这个人,我早己展开外围调查,到目前为止,他表现得工作忙碌,生活规律。
“不是去大学上课,就是出席画展活动什么的,圈子尽是些文人雅客,暂未发现破绽。
“要么,他是干净的,要么,就是老奸巨猾不留痕迹。总之尚无证据,不能下定论。
“邢幺这事吧,如果首接询问朱藏墨,他只会承认招工时手续不正规,用过一个身份不明的员工。
“其他的,只要一问三不知,我们就很被动。现阶段我安排了人暗中盯着,暂不打扰他。”
常廷含蓄地,把“打草惊蛇”换成“打扰”。陈荷是聪明人,当然听得懂。
常廷接着说:“暗处的邢幺不好说,朱藏墨是在明处。而且不是一般的明,简首是站在聚光灯下。
“所以就让他先站那儿。他要是有所行动,我们的人必定有应对。他跑不了。”
陈荷压着心中惊涛,点了点头。忽然有一件过往小事,火星一样跳上心头,脱口道:“曾经有件事,邢幺给我的印象很不好。”
常廷精神一振:“什么事?”
“他用弹弓打鸟。”陈荷说,“我们几个女生看到了,想过去阻止他,冯老师先跑过去了,说了他几句。”
“冯老师……”常廷眼中闪动,“邢幺什么反应?”
“他态度很好,连连道歉,把打鸟工具收了起来。”陈荷顿了一下,补充道,“是一把看上去很厉害的弹弓。”
说完,陈荷拿出信封递上:“这封信里,也提到一把弹弓。”
常廷眼中放光,接过信封。
看完信,拍了一把大腿:“原来邢幺是岚周人,或是在岚周生活过!十年前邱松出事,同一年,他去到藏墨基地当助理。
“看来他身上背的案子,就是邱松的命案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荷抱起手臂,不满的说:“什么意思,我的工夫不是工夫吗?”
常廷:“……说错了,对不起。”
张佑停下记录,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他常哥。
“这我得记下来。常哥……懂礼貌了……”张佑嘀咕着刷刷写。
常廷恼火道:“哎这个不用记吧?”
张佑装没听见。
常廷悻悻地,捋了一遍思路:“咱们两边的信息串联起来,就是——岚周市金达汽修厂的员工邢幺,于十年前,杀害在清德汽修店务工的邱松。
“然后邢幺潜逃至齐安市,去到藏墨基地,从事校长助理。又于五年前,杀害学员邱月,也就是邱松的妹妹。”
简单一段总结,听得陈荷眼圈烧红。
常廷牙缝里吸着冷气:“这得有多大仇?一个社会青年跟两个孩子,又能有多大仇?”
陈荷攥紧了手,压着恨意,说:“看来这封信的内容是可信的。我原本想着,莫名其妙送上门的线索,不能轻信。
“但是现在,结合你这边查到的邢幺的情况,等于板子上加了一根钉。”
常廷瞅她一眼:“莫名其妙送上门?这信哪来的?”
陈荷升起警觉:“人家匿名举报,怕的就是暴露身份遭到报复,我就不说具体来源了。”
常廷不语,拿起信封对着窗户的光打量。
陈荷她心中一紧——指纹!
她伸出手:“看完了就还我。”
常廷把信揣了起来:“人家说了,这信是让你转交给警方的。”
“哎?”陈荷有些后悔把信拿出来。
真是肉包子打……只拍个照给他多好!
但仔细回想一下,送信的黑衣人好像戴着手套,应该留不下指纹。
常廷若有所思:“嗯,做好事不留名。真巧,最近我也遇到这么一个人。这位热心群众……也跑到岚周来了?”
陈荷好奇地竖起耳朵:“你也遇到了?长什么样?什么打扮?”
常廷看她一眼,沉吟不语。
“你倒是说啊。”陈荷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