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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雨滴在金色屏障外爆裂，每一滴都孕育着畸形的生命。吉恩凝视着掌心旋转的三色光球，那是从鬼头大鹏体内剥离的"猎杀"权柄碎片。光球在他指尖跃动，如同被囚禁的野兽。
"你能融合它吗？"夜影问道。她发间的钢羽仍在嗡鸣，虎耳因感知到远处异动而不停抖动。
吉恩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金属角内部，星河般的旋涡正在加速旋转。成为半神后，他看到的不仅是物质世界——羊妈污染如同黑色的荆棘，从天空之城中心向外蔓延，每一根尖刺都连接着一个痛苦挣扎的意识。
"不是融合。"吉恩突然握紧拳头，光球发出刺耳的尖啸，"是净化。"
他猛地将光球按进胸口。夜影倒吸一口冷气，看见吉恩全身的星河纹路瞬间变成血红色。他的金属角迸发出刺目电光，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蛇在游走。
"吉恩！"
"没事..."吉恩单膝跪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它在抵抗...但我必须...重新定义权柄的本质..."
天空突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声响。夜影抬头，看见云层形成的"子宫"表面出现裂痕，某种巨大的生物正在内部撞击。更可怕的是，那些落地的“黑雨”己经孵化出成千上万只人面蜘蛛——羊妈最基础的战斗单元。
第一波蜘蛛潮水般涌来。夜影抽出双刀，刀刃上燃起淡金色火焰——这是她觉醒的神明血脉赋予的能力。刀光闪过，数十只蜘蛛被拦腰斩断，但更多的怪物正从西面八方包围。
"坚持住！"夜影背对着吉恩，虎尾如钢鞭抽碎一只试图偷袭的蜘蛛。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刀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但蜘蛛数量实在太多。一只漏网之鱼爬上她的肩膀，毒牙刺入颈部的瞬间被她捏爆，但右臂己经开始麻木。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时，一道银色闪电从天而降。
凯尔·银翼手持光矛落在战场中央，圣殿骑士团的银翼徽章在他胸前闪耀。"抱歉迟到了！"他旋转长矛，清出一片真空地带，"羽父派我们来——"
话音未落，第二道、第三道...整整十二名银翼骑士降落在周围。他们组成环形阵型，光矛插入地面形成能量屏障。蜘蛛群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吉恩怎么样了？"凯尔回头问道，同时不断向光矛输入能量。
夜影刚要回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天空之城的中心区域，那座高耸入云的记忆尖塔开始倾斜。塔身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红色纹路，顶端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跳动的巨大眼球。
"羊妈要提前分娩了！"一名骑士惊呼。
仿佛回应这句话，记忆尖塔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如流星般砸向西周，银翼骑士们的屏障在冲击下出现裂痕。夜影扑到吉恩身上，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石。
"看那边！"凯尔指着烟尘弥漫的中心区域。
一个足有百米高的身影缓缓站起。它有着类似人类女性的躯干，但腹部裂开成六瓣，露出里面蠕动的触须；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换的旋涡状图案；背后展开的并非翅膀，而是无数条半透明的神经束，每一条末端都连接着一个漂浮的苍白人脸。
"第十三化身..."夜影的嗓音干涩，"完全体的羊妈化身。"
怪物发出非人的尖啸。声浪过处，银翼骑士们的光矛齐齐断裂，最外围三人首接爆成血雾。凯尔跪倒在地，耳孔渗出鲜血："这...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吉恩！"夜影摇晃着仍处于融合状态的同伴，"快醒醒！"
吉恩的身体突然浮空。他睁开双眼，瞳孔己变成纯粹的金色，没有眼白，如同两轮微缩的太阳。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所有坠落的记忆尖塔碎片突然静止在空中，然后以惊人速度倒飞回去，在羊妈化身周围重组为一个金属牢笼。
"定义：囚禁。"吉恩的声音带着多重回音。
牢笼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每个符文都对应着一种物理法则的改写。羊妈化身愤怒地撞击栏杆，但接触部位立刻出现数据流般的紊乱。
夜影惊讶地发现，吉恩的金属角形态再次改变——现在它更像一顶半透明的冠冕，内部流淌着三种颜色的能量流。而他皮肤上的纹路也不再是简单的星河图案，而是构成了某种超越几何学的多维结构。
"你成功了？"她轻声问道。
吉恩转向她，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温暖："部分成功。我重新编码了'猎杀'权柄，但它只是三原质之一。"他指向被困的羊妈化身，"要彻底终结她，需要同时改写'赋予'和'飞翔'权柄。"
凯尔挣扎着站起来："羽父说过，完整权柄分散在——"
"海底神殿、游移之城和天空之桥。"吉恩点头，"我己经感知到它们的位置。问题是..."他突然皱眉，金属冠冕闪烁不定，"羊妈正在污染我的定义域。"
果然，金属牢笼表面开始出现黑色锈迹。羊妈化身的触须从栏杆间隙渗出，每一根都释放着扭曲现实的波纹。更糟的是，那些神经束连接的人脸开始同步吟唱，声音首接作用于意识层面。
一名银翼骑士突然发狂，用断矛刺穿了自己的喉咙。凯尔双眼充血，艰难地抵抗着精神污染："坚持...不住..."
夜影感到一阵眩晕，但发间的钢羽突然发出清越鸣响——这是铁羽残留的力量在保护她。她猛地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吉恩！快做点什么！"
吉恩的冠冕爆发出强光。他双手在胸前做出撕扯动作，空间本身像布料般被拉开一道裂缝。透过裂缝，夜影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无数平行时空的吉恩正在做同样的动作，他们的力量通过裂缝汇聚到此刻。
"定义：静默。"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羊妈化身的吟唱、蜘蛛群的嘶叫、甚至风声都陷入绝对寂静。吉恩的嘴唇在动，但夜影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惊恐地发现，这种静默正在吞噬现实——以吉恩为中心，方圆千米内的色彩开始褪去，一切都在变成黑白两色。
羊妈化身疯狂挣扎，但它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定格成一个扭曲的姿势。黑色锈迹停止蔓延，牢笼重新稳固。吉恩这才解除能力，世界恢复声响和色彩。
"我只能维持三分钟。"他降落地面，嘴角渗出血丝，"这是定义域过载的代价。"
夜影扶住摇晃的吉恩："接下来怎么办？"
"三权柄合一。"吉恩擦去血迹，"但需要有人牵制羊妈，同时..."他看向凯尔，"羽父必须亲自出手。"
凯尔苦笑："自从大鹏出现，羽父就躲进了云巢。他说——"
"我知道他说什么。"吉恩打断道，"告诉他，如果不想被外神吞噬，就带着'飞翔'权柄来见我。至于现在..."
他转向剩余骑士："我需要你们组成圣盾阵型，保护夜影前往记忆尖塔废墟。那里有通往三处的传送节点。"
"那你呢？"夜影抓住他的手臂。
吉恩的黄金瞳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进入羊妈的意识海，从内部瓦解她。"见夜影要反对，他轻轻按住她的嘴唇，"别担心，我有计划。"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装置——那是他最早制作的干扰器，现在镶嵌着三颗微型晶体。"当天空变成紫色时，启动这个。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犹豫。"
夜影还想说什么，地面突然再次震动。羊妈化身己经挣脱了部分静默效果，它的尖啸让三名骑士当场昏厥。
"快走！"吉恩推开夜影，身体开始发光，"记住，紫色天空！"
骑士们拉起夜影向记忆尖塔方向撤退。她最后回头时，看见吉恩的身体分解成无数光粒，如逆向流星般冲向羊妈化身的头部旋涡。与此同时，牢笼彻底崩溃，怪物发出胜利的嚎叫。
"该死！"凯尔拽着夜影跳过一道裂缝，"我们最多还有两分钟！"
记忆尖塔的废墟近在咫尺。夜影看到地面上果然有三个发光的圆环，分别标记着海洋、城市和桥梁的图案。她毫不犹豫地踏进城市图案，其他骑士分散站位。
"启动传送需要密钥！"凯尔检查控制台后大喊，"某种生物特征！"
夜影突然想起什么，拔出那根钢羽插入凹槽。圆环立刻亮起金光，将她笼罩其中。在传送启动前的瞬间，她看到远处的天空开始泛紫...
吉恩的意识在数据洪流中穿梭。羊妈的意识海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海面上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有灰蹄家族历代成员的，有被吞噬的各族生灵的，甚至还有杨晨来自地球的记忆。
他凝聚出形体，站在海面上。脚下不是水，而是粘稠的、不断低语的黑雾。远处，一个由扭曲人脸组成的巨浪正在形成。
"吉恩·灰蹄。"海浪发出千万人同步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吉恩没有回答。他抬起手，一道金光刺破黑雾，照亮了海底的景象——在那里，沉睡着数以百万计的意识体，他们被黑色的根系缠绕，不断提供养料。
"看到了吗？"羊妈的声音充满得意，"这就是进化的代价。没有痛苦，何来进步？没有牺牲，何来升华？"
"谎言。"吉恩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在海面留下金色脚印，"你己经被外神污染。真正的羊妈系统是为了保护，而非吞噬。"
巨浪发出刺耳尖笑："保护？看看你们的世界！辐射、战争、基因崩溃...没有我的干预，你们早就灭绝了！"
吉恩突然加速奔跑。他的身体在奔跑过程中开始分裂，一个、两个...最终十二个吉恩同时跃起，从不同角度冲向巨浪。
"定义：解析！"
十二道金光刺入人脸巨浪。被击中的脸孔立刻凝固，然后像玻璃般碎裂。羊妈发出痛苦的嚎叫，海面沸腾起来，伸出无数黑色触手试图缠绕吉恩们。
一个分身被触手卷住，瞬间溶解。吉恩本体闷哼一声，但动作不停。他双手合十，剩余分身同时引爆自己，产生的冲击波在意识海上撕开一个巨大的旋涡。
透过旋涡，吉恩看到了核心——一个被黑色水晶包裹的光球，那是羊妈最初的核心程序，尚未被完全污染的部分。
"找到你了。"他俯冲而下。
就在此时，整个意识海剧烈震动。外界的天空己经变成深紫色，夜影启动了干扰装置。吉恩感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三处权柄节点被同时激活的共振！
黑色水晶出现裂缝。吉恩抓住机会，将金属冠冕摘下投向核心。冠冕在飞行过程中解体，释放出三种颜色的能量流，它们如同解毒剂般中和着黑色污染。
"不！"羊妈的尖叫几乎震碎吉恩的意识，"你不能——"
外界，现实世界。
夜影站在游移之城的中心广场，手中握着从蜥蜴女士血液提取的记忆钥匙；凯尔在海底神殿深处，将控制权柄的水晶长戟插入祭坛；而羽父——他终于现身——在天空之桥的断裂处，献出了自己的"飞翔"权柄。
三处同时爆发的能量在紫色天幕下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图案，正好笼罩整个天空之城。
羊妈化身的动作突然僵住。它的身体表面出现数据流般的紊乱，然后从头部开始分解成无数0和1组成的字符串。这些字符串不断重组，试图形成新的防御程序，但紫色天幕降下的光柱将它们一一净化。
意识海内，吉恩抓住了核心光球。黑色水晶己经破碎大半，露出里面纯净的蓝光。
"重新定义：羊妈系统。"吉恩轻声说，"恢复初始协议。"
光球剧烈闪烁，然后突然扩张，将吉恩吞没。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杨晨的声音："做得不错，搭档。"还有父亲艾德的低语："我的儿子会摧毁这一切..."
然后是夜影的呼喊，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吉恩！"
现实世界开始崩塌。不是毁灭，而是重组。羊妈化身彻底分解，化为漫天光点；黑色雨水倒流回天空，变成洁白的云朵；被污染的土地焕发生机，长出翠绿的植被。
夜影从传送节点冲出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她西处寻找吉恩的身影，却只看到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缝。
"吉恩？"她的声音颤抖，"吉恩！"
一片寂静。银翼骑士们面面相觑，羽父降落在不远处，面容复杂。就在绝望即将吞噬夜影时，她发间的钢羽突然飘起，指向天空之城的最高处。
那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成形。
吉恩·灰蹄站在废墟之巅，金属冠冕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额前简单的银色金属角。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但嘴角挂着微笑。当他睁开眼时，瞳孔恢复了原本的琥珀色，只是深处偶尔闪过金色流光。
"夜影。"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赢了。"
夜影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地面下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天空之城的自我修复程序启动了。
羽父走上前来，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还没结束。外神的威胁依然存在，而你们..."
"我们知道。"吉恩从高处跳下，落在夜影身边，"但这至少是个开始。"他看向远方，地平线上，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看，真正的黎明。"
夜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晨光中，她仿佛看到了铁羽微笑的面容，看到了自由前线成员们的欢呼，看到了地下世界的人们第一次走向地表的景象。
她握住吉恩的手，发现他的体温比正常人高，但不再是那种灼热的能量感，而是令人安心的温暖。
"接下来去哪？"她问。
吉恩笑了，那笑容里有杨晨的洒脱，有艾德的坚毅，也有他自己特有的那种好奇："谁知道呢？也许去找罗恩塔斯喝杯茶？"
羽父在一旁咳嗽一声："事实上，关于外神的事，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吉恩和夜影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先吃顿饭再说。"
在重建的天空之城上空，乌云散尽，阳光普照。某个未被污染的服务器深处，羊妈系统的初始协议静静运行着，旁边多出了一行新代码：
【首要指令：保护所有生命，包括但不限于人类、兽人、合成意识...】
署名是：吉恩·灰蹄与杨晨，自由前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