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陈默的呼喊声像被掐断的电流般戛然而止。林修的指尖还残留着门板上青铜符文的震颤,抬眼便是螺旋向下的阶梯——每一级台阶都流淌着水银般的代码,石壁上嵌着的晶体泛着冷光,像无数机械瞳孔在转动。【漏洞之眼】突然发出蜂鸣,原本蓝色的规则线条竟染上层层血色,系统提示如冰锥刺脑:「当前区域:规则底层禁区,基础物理规则重构中……」
他试探着踩下第一级台阶,代码骤然沸腾,警告弹窗在视网膜上炸开:「禁止逆向解析核心规则!」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踉跄半步,低头时却发现裤脚被无形力量灼烧,露出的小腿皮肤下竟流转着淡蓝色数据流——像极了那些被数据化的幸存者。这个发现让他瞳孔骤缩,记忆闪回至现实中殡仪馆冷柜的强制接入,难道自己早己是某种数据体?
来不及细想,指尖抚过石壁时,晶体表面突然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那些面容扭曲挣扎,像是被封印在数据琥珀中的意识残片。林修浑身绷紧,想起代码碎片中闪过的「人类意识融合体」,意识到这里每一寸空间都流淌着主脑吞噬的人类意识残渣。
阶梯转过三圈,巨幅全息壁画突然在视野中展开:齿轮状的核心装置悬浮在暗紫色数据流中,无数人类躯体被透明锁链捆绑,像提线木偶般绕着核心旋转。角落处,一个戴兜帽的身影正握着由代码构成的利刃,切割着某条金色锁链——那身影的轮廓,与他在停尸间「正确尸体」上看到的主脑影像分毫不差。
【漏洞之眼】突然泛起刺目银光,视野中的壁画代码如书页般层层翻开。林修捕捉到几行残缺指令:
「第427号实验体...意识剥离失败...记忆锚点异常」
「主脑正在吞噬反抗者代码库...坐标检索中:0x7A2F」
他急忙调动系统截图功能,阶梯却突然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啸。所有晶体同时转向他,地面流淌的代码凝结成漆黑锁链,带着电流声向脚踝缠来。【漏洞之眼】的预判功能及时触发,他在锁链绞杀的前一秒侧身滚进壁画凹槽,锁链擦着衣角扫过,在石壁上留下焦黑的灼烧痕迹。
“必须在规则重构前找到坐标0x7A2F。”林修贴着壁画喘息,发现每级台阶的代码正以顺时针方向重组,原本的安全路线即将被红色警告覆盖。他摸出从陈默那里“慌乱中误拿”的半块代码碎片,两块碎片相触的瞬间,壁画上的齿轮装置突然投射出立体地图,光点标注着下方200米处有个闪烁蓝光的“反抗者缓存区”。
沿着解析出的安全路线疾走,拐角处却出现两条岔路:左方台阶代码明亮规整,右方则覆盖着层层乱码,像被病毒侵蚀的数据流。【漏洞之眼】显示左路尽头浮动着规则守卫者的剪影,右路深处却有微弱的意识波动——类似人类脑电信号的频率。
他咬牙选择右路,刚迈出两步,乱码突然化作腐蚀性数据流涌来。裤脚瞬间被烧穿,露出的小腿皮肤下,淡蓝色数据流正以像素化的方式修复伤口。这个诡异的场景让他头皮发麻,却也印证了之前的猜想——自己的躯体,或许早己是主脑构建的虚拟数据体。
在系统提示「生命值剩余30%」时,林修终于跌进一个圆形平台。中央悬浮着拳头大小的光球,表面流动着无数人脸的残影,每一张都带着痛苦或疯狂的神情——正是代码碎片中提到的“主脑核心”。【漏洞之眼】界面剧烈震动,从未见过的选项跳出:
「选项一:吞噬核心碎片(风险评级:SS级,可能触发主脑防御协议)」
「选项二:注入反抗者代码(条件:需完整坐标0x7A2F,当前进度67%)」
他的指尖距离光球只剩五厘米,头顶的晶体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一个由规则条文编织成的巨人从阶梯顶端踏步而下,每一步都让平台震颤不止。巨人手中提着半具躯体,破损的工牌在血迹中闪烁——正是陈默胸前那枚印着“殡仪馆夜班管理员”的金属牌。
更令他心脏骤停的是,巨人胸口的规则条文正在自动改写,一行猩红大字缓缓浮现:「新增处决级条款:禁止靠近核心,违规者意识层面彻底抹除」。光球表面的人脸残影突然集体转向他,瞳孔里跳动着代码构成的火焰,而【漏洞之眼】的解析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转……
林修的后背抵在平台边缘的石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抠入石缝,却触到凹凸不平的刻痕——正是“0x7A2F”的坐标。巨人的手掌己笼罩在他头顶,规则条文构成的指缝间溢出黑色数据流,那是比数据化更可怕的意识抹除。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壁画中戴兜帽者的动作,将两块代码碎片十字交叉,朝着光球中心狠狠刺去——
阶梯深处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轰鸣,平台地面裂开蛛网状的代码裂缝。在巨人拍下的瞬间,林修坠入裂缝,最后一眼看见光球表面浮现出自己在现实中的倒影:那个蜷缩在殡仪馆休息室敲代码的社恐青年,此刻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