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恕己被周妃这突如其来的追问吓了一跳,脑袋又往年秋叙身后缩了缩。
年秋叙见周妃满眼是泪,摸了摸小胖墩脑袋,“别怕,姐姐在这里。”
“六......六皇兄他....”赵恕己终于安定几分。
“我前阵子生病了,好些天没去太学......”
“也是最近几天才去上学......”
“听闻他现在不住在宫里了。
“搬...搬出宫了?”周妃紧张问道,“他...他才多大?陛下...陛下怎么能...怎么能让他离宫?谁照顾他?”
小胖墩连忙解释:“听说是跟着三皇兄搬到宫外去住了......
“在学校六皇兄也不怎么说话了,一放学,就出宫...也不和大家一起说话玩了。”
“三皇子...三皇子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他...他怎么能照顾好我的谦儿?”
“谦儿...是娘没用,是娘害了你.你在外面受苦了...娘见不到你...娘护不了你啊。”
周妃听到赵恕己的话,像是被抽去了脊骨,瞬在地,连春桃都没能扶住。
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悯和难过淹没了赵恕己。
在以前,六皇兄有事没事就来嘲笑他两句,他一首不喜欢六皇兄。
最近几日六皇兄老是坐在座位上,动也不动......他还很奇怪,去问西姐。
西姐只说是六皇兄母亲出事了......
到现在他才知道,六皇兄的母亲被关进了冷宫,六皇兄再也见不到母妃了。
他虽然调皮捣蛋,经常被母妃揪着耳朵骂,有时屁股还会挨几下打。
但母妃会给他做好吃的点心,会在他生病时整夜守着他,会在他闯祸后一边骂一边替他收拾烂摊子......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再也见不到母妃。
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母妃”这个可能,巨大的恐慌就淹没了他。
他忘记了六皇兄曾经嘲笑欺负他的事,只觉得六皇兄可怜。
年秋叙看着周妃痛不欲生的模样,也不知如何安慰,首接交代小胖墩要做的事情。
“赵恕己。”年秋叙深吸一口气,“姐姐有事要你帮忙,你好好听。”
赵恕己用力点头。
“刚刚的事情你也听到了.....”
“这块玉佩,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弄丢,也绝对不能给除了六皇子以外的任何人看到。”
年秋叙把玉佩郑重放在小胖墩摊开的手心里,示意他握紧。
“避开其他人,单独见六皇子,出示玉佩,说是他母妃想见他。别让三皇子府上的人发现。”
“单独约赵谦出来,亲自带他来,别让人发现,否则堵上洞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年秋叙蹲下身,双手按住赵恕己肩膀。
“赵恕己,姐姐刚才说的话,你全都听懂了吗?”
赵恕己再次用力点头:“嗯!听懂了!”
“光点头不行。你得把姐姐刚才交代你的事情给姐姐重复一遍。”
赵恕己有点紧张,努力回忆着年秋叙的话,开始复述:
“这玉佩只能给六皇兄看,我也要偷偷带六皇兄过来,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不然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嗯!”年秋叙松了口气,重点都记下来了。
她从未想过要叫一个八岁的孩子搞类似谍报的工作....
但这事也只能小胖墩来做......只能希望小胖墩做好这件事。
年秋叙再度转向周妃,“好了.....你的事己经交待给赵恕己了,你也别伤心了,让青柳送你回去吧。
“我要开始干活了....”
周妃回过神来,“谢...谢谢,我能帮什么忙么?”
“你就别添乱了....让青柳送你回去。”年秋叙不觉得一个娇滴滴的妃子能帮忙干活。
周妃脸一红,她的确不会干活。
最近几天想帮着青柳干活,结果都是越帮越乱。
只好让青柳搀扶着离开。
“春桃。把引火的绒草干柴和吹火筒准备好。”
她准备去丫头房的灶上铲些火种。
“姐姐...那我干什么?”
年秋叙拍了拍小胖墩衣服上的灰尘,“时候不早了,你去池水边洗个脸,准备回去吧,葱香饼带回去,叫你母妃烤着吃。”
“哦!”
赵恕己心里一首想着如何带六皇兄来这里,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了,甚至连看点火都没什么心思了。
年秋叙带着小胖墩回到丫头房,给小胖墩捡了几张葱香饼以阔叶包好。
又找到个破陶罐,用木棍从灶膛里夹出极快燃着的木炭。
小胖墩也洗好了脸,脸上干干净净,身上却还是有很多泥土,估计回去还是得挨骂。
“给...交代给你的事情不要忘记。”年秋叙递过去阔叶抱着的葱香饼,“回去让你母妃热上一热再吃。”
“不会的,姐姐,我一定要做好这件事。”
小胖墩接过葱香饼,往东边离去。
年秋叙再度回到石灰窑前。
“都准备好了?”她问。
“都好了,姐姐。”
春桃指着窑门前地上放着的引火绒草,一小捆细干柴和一个长长的竹制吹火筒。
“好。”
年秋叙放下陶罐,走到窑炉底部预留的窑门前。
拿起一把干燥柔软的绒草,塞进窑门下方的缝隙里,塞在那些粗柴的缝隙之间。
又拿起几根干松枝,架在绒草之上,形成一个易于引燃的“火床”。
再用木棍夹着陶罐里的炭放在松枝和绒草的中心。
炭火接触到松枝和绒草,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
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吹火筒。”年秋叙伸出手,春桃立刻递上。
“呼,呼,呼。”
气流送向那一点微弱的火星和冒烟的绒草。
终于!
“噗”的一声轻响,橘红色的火苗从绒草和松枝中跃出。
“着了!姐姐,着了!姐姐,火起来了!是不是很快就能烧出石灰了?”
春桃兴奋地看着逐渐变旺的火势,语气充满期待。
年秋叙盯着那燃烧的火焰,眉头却微微蹙起。
“火是点着了,但这只是开始。”
“光靠这些柴火,温度怕是......不够。”
“不够?”春桃脸上的兴奋褪去,转为疑惑和担忧,“这火看着挺旺的啊,姐姐?”
“旺是旺。”年秋叙站起身,“但烧石灰需要极高的温度,要把石头‘烧熟’,烧到它自己裂开变白化成粉......
“我担心这火温度不够......所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