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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灵捏着那片沾满朱砂的衣角，指尖传来诡异的粘腻感。白砚秋用匕首挑起一角，朱砂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在阳光下泛出暗紫色的光泽。
"这不是普通朱砂。"白砚秋从背包里取出个犀角杯，倒了些清水进去，"《抱朴子》里记载过，方士用尸油混合辰砂炼丹，会形成这种紫血砂。"
当水滴接触朱砂的瞬间，水面突然沸腾起来。陆九灵右臂的星印骤然发烫，七颗小痣亮得几乎要灼穿皮肤。他猛地扯开衣襟，发现那些朱砂不知何时己经渗透布料，在胸口勾勒出完整的祭坛图案。最顶层的人像心口处，七枚青铜钉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旋转。
"别动！"白砚秋按住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这是厌胜术里的'七星锁魂'，徐福在拿你的生气喂养祭坛。"他快速翻找背包，取出个青铜罗盘压在陆九灵心口。罗盘天池里的磁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西北方三十度角。
陆九灵突然抓住白砚秋的手腕："你听。"
寂静的河滩上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机括在缓缓运转。两人循声望去，发现那片坠落的玉简正在沙地上自行移动，玉片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在沙地上画出一条蜿蜒的路线。
"血引术..."白砚秋脸色变得煞白，"有人在用你的血做引子。"他忽然扯开陆九灵的领口，果然在锁骨下方发现三个针眼大小的伤口，排列成三角形。
陆九灵想起昏迷时听到的"还差两处"，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摸出青铜残片对着阳光观察，发现地图边缘的鱼鸟纹在强光下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当他的龙瞳聚焦时，那些文字突然浮现在视网膜上：
"三星现，九灵归；铜钉落，紫薇开。"
河面突然炸开一道水花，七八条银白色的鱼跃上岸边。这些鱼没有眼睛，腹部却长着人脸状的纹路。白砚秋用匕首挑起一条，鱼鳃里立刻涌出黑红色的絮状物，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
"是祭品。"白砚秋声音发紧，"它们在找替身。"
话音未落，那些死鱼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鱼腹上的人脸纹路开始扭曲变形，最后竟变成陆九灵的面容。与此同时，陆九灵胸口的人像突然睁开眼睛——那是双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睛。
"闭眼！"白砚秋一把捂住陆九灵的双眼，另一只手将犀角杯里的水泼向那些怪鱼。水面接触鱼身的瞬间，所有怪鱼同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随即化作腥臭的脓血渗入沙地。
陆九灵挣脱开来时，发现沙地上出现了七个排列成北斗形状的凹坑。每个坑里都埋着半截青铜钉，钉帽上刻着不同的星宿图案。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拔，指尖刚碰到钉帽，整片河滩突然剧烈震动。
"退后！"白砚秋拽着他滚出三米远。原先站立的地方裂开道两指宽的缝隙，汩汩黑水涌出水面，水面上漂浮着大量青铜碎片。陆九灵认出那些都是青铜瓮的残骸，每块碎片内侧都刻着扭曲的人脸。
更骇人的是，黑水里渐渐浮出个等比例缩小的青铜祭坛模型。三层结构完美复刻了朱砂图案，顶层站着个三寸高的玉雕人偶，心口插着七枚发黑的铜钉。当月光照到人偶面部时，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突然转向陆九灵。
白砚秋迅速用黑驴蹄子压住祭坛模型，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人偶的右手食指自行折断，掉在沙地上指向西北方。陆九灵顺着方向望去，看见远处山崖上有块突出的岩石，形状酷似跪拜的人形。
"是引路石。"陆九灵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葬经》里说过，大墓入口常有'石人指路'。"他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双腿重若千钧——那些渗入沙地的脓血不知何时己经缠上他的脚踝，形成锁链状的纹路。
白砚秋掏出把糯米撒在血纹上，空气中立刻响起烙铁入水般的"嗤嗤"声。血纹扭曲着缩回地下，却在最后瞬间突然暴起，化作细针扎进陆九灵脚底的涌泉穴。陆九灵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右眼的星芒不受控制地流泻而出，在面前交织成星图。
星图中，九颗赤星己经有两颗变成暗红色。当第三颗星开始变色时，陆九灵突然看到幻象：某个溶洞深处，七根青铜柱围成圆圈，每根柱子上都钉着具干尸。中央祭坛摆放着口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玄色深衣的男子，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
幻象破碎的刹那，陆九灵呕出口带着金丝的鲜血。血滴在祭坛模型上，顶层的人偶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白砚秋当机立断用桃木钉贯穿人偶天灵盖，整个模型立刻冒出青烟，融化成一滩腥臭的黏液。
"我们被标记了。"白砚秋扒开陆九灵的眼皮，发现他右眼里的星芒己经连成锁链形状，"七星锁魂的诅咒在通过血脉共鸣传递。"
陆九灵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后颈..."
白砚秋摸到皮肤上凸起的纹路，脸色骤变。借着水面反光，他看见自己后颈出现了青铜钉的烙印，正好对应北斗第七星"摇光"的位置。更可怕的是，这个烙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脊椎蔓延。
"是祭坛在选祭品。"陆九灵撕下衣袖包扎伤口，布料上的朱砂突然亮起来，显示出山脉的等高线，"必须在下次月食前找到它，否则..."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鸦鸣打断。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西北方的天空聚集着大片乌鸦。这些乌鸦既不飞翔也不鸣叫，只是静静停在半空，组成个巨大的青铜钉形状。当乌云遮住太阳时，鸦群突然同时坠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灰烬。
灰烬中，一截刻满符文的青铜钉缓缓升起。钉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着星芒的银色液体。陆九灵伸手去接，那些液体却穿透他的掌心，首接渗入右臂的星印。七颗小痣同时迸发强光，在他皮肤上投射出立体的星图投影。
星图中央，有个红点正在秦岭深处闪烁。当陆九灵试图聚焦时，投影突然变成徐福东渡的画面——船队中某艘副船的甲板上，赫然摆着七口钉满青铜钉的棺材。
"我明白了。"陆九灵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徐福把锁龙局分成了三部分，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那截青铜钉突然炸裂，无数银针般的碎片朝两人射来。白砚秋甩出金刚伞抵挡的瞬间，所有碎片却突然悬停在空中，组成个古老的篆字：
"祭"。
河滩上的沙粒开始有规律地震动，渐渐排列出通往山崖的小路。陆九灵捡起最后一片青铜钉残骸，发现内侧刻着微缩版的巴蜀地形图，其中三个红点正好连成等边三角形。
当他的血滴在第三个红点上时，远方的山崖传来沉闷的轰鸣。巨石滚落处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上方悬着七盏青铜灯，灯芯竟然是还在跳动的......人类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