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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蓝色沙粒在指缝间流淌，像某种活物般微微发烫。陆九灵盯着掌心，恍惚间想起祖父临终时攥着的那把朱砂——同样诡异的温度，同样不属于人间的色泽。
"这沙子..."白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在动。"
细碎的荧光颗粒正缓慢地向古船残骸方向流动，如同被无形磁力吸引的铁屑。陆九灵甩掉沙子站起身，潮湿的衣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不真实的触感。不是幻觉，但更糟——他们可能闯进了比幻境更危险的领域。
"蜃楼。"他念出船首模糊的篆文，"徐福东渡求仙的船队里，主舰就叫这个名字。"腰间玉佩失踪的位置隐隐作痛，仿佛有根看不见的丝线正从那处伤口抽走什么。
白砚秋突然指向海面："看！"
原本平静的水域泛起涟漪，一截青灰色的桅杆正破水而出。腐朽的缆绳上挂着贝壳与藻类，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焕然如新。更多船体部件浮出水面，像倒放的沉没录像般重新组装成完整的楼船。
"时间在倒流？"白砚秋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陆九灵摸向靴筒里的青铜匕首——那是唯一没消失的老物件。刀刃上映出的月光泛着青绿，让他想起三年前在滇南墓道里见过的磷火。"不是倒流。"他压低声音，"是重现。"
沙滩突然震颤起来。蓝色沙粒腾空而起形成雾障,雾中走出十二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袍人,抬着镶金漆棺踏浪而行。为首者手持玉杖,杖头雕刻着与陆家祖传罗盘背面完全一致的星图。
"闭气!"陆九灵拽着白砚秋扑进浅滩。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他听见悠长的号角声穿透水波——那是战国时期楚国祭司召魂用的龙角号,真品早该烂成泥土了。
水下睁开无数双眼睛。
白砚秋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却被某种力量牢牢按在原地。她的长发如水草般散开,发丝间缠绕着细小的珍珠...不,是牙齿!人类臼齿串成的珠链正顺着水流缠上她的脖颈!
陆九灵挥刀斩断那些诡谲的首饰.匕首划过之处,海水竟短暂地分开一道缝隙.透过这道裂缝,他看到海底矗立着巨大的石碑群,每块碑文都与他幼时临摹过的《徐福手札》残页笔迹相同.
肺部的灼烧感达到极限时,那股压制他们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两人冲出水面剧烈咳嗽,却发现周遭场景再度剧变:他们站在某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内殿中!
六盏人鱼膏长明灯照亮了墙上的壁画:蓬莱仙岛、鲛人织绡、童男童女献祭...最中央却是幅未完成的构图——方士将某物交给两位使者,其中一人轮廓与白砚秋有七分相似.
"欢迎来到蜃气楼."带着金石相击之音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转身瞬间陆九灵的匕首己经抵住对方咽喉.这是个穿曲裾深衣的女子,"皮肤"呈现出瓷器般的质感.她颈侧有道裂纹正在渗出琥珀色液体:"何必紧张?你们不是一首在找这个吗?"
瓷女子摊开手掌.躺在掌心的正是失踪的双鱼玉佩!只是此刻玉佩己变成血红色两条鱼也不再首尾相衔而是互相撕咬.
白砚秋突然按住太阳穴:"我见过她...在梦里!"
记忆碎片如毒蜂般刺入脑海:五岁高烧不退时床前的身影、大学考古实习时总出现在遗址附近的素衣女人、每次接近重要线索就会闻到的檀腥混合香气...
瓷女子忽然掐碎玉佩!飞溅的玉屑化作漫天红蝶扑向墙壁未完成的壁画.当最后一只蝴蝶融入画中空白处那部分画面突然活了过来:方士交付的物品赫然是块刻满符文的头骨而接受它的另一位使者分明长着陆九灵的脸!
宫殿开始崩塌.
真正的海水从西面八方涌入迅速淹没到腰部."抓紧我!"陆九灵用匕首划破手掌将血抹在白砚秋眉心这是盗墓行当里最凶险的血引术以自身精血为饵帮同伴暂时开阴眼.
血红视野中浮现出一条由发光水母组成的通道延伸至深海."走!"他拽着她跃入通道身后传来瓷女子破碎的大笑:"跑吧小老鼠们真正的戏台才刚..."
咸冷海水灌入口鼻的最后刹那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了陆九灵的脚踝触感像极了那年锁龙井底触碰到的蛟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