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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像粘稠的墨汁灌入鼻腔，陆九灵感觉自己在下坠，又像是在漂浮。耳边回荡着青铜鼎的余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首接敲击在他的头骨内侧。
"砚秋？"他试着喊了一声，声音立刻被黑暗吞噬。伸手向前摸索，指尖触到某种冰凉光滑的表面——是青铜器特有的质感。记忆碎片突然闪回：八岁那年被困在塌方的墓道里，也是这样无边无际的黑。
一道幽蓝的光突然在黑暗中亮起。陆九灵眯起眼睛适应光线时才发现光源来自自己的左手腕——那是白砚秋三个月前送给他的青玉手串正在发光。玉珠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星图。
借着微光，他看清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上。地面刻满复杂的星象图案，与战国帛书上残缺的那部分惊人地吻合。平台边缘立着十二尊人面兽身的青铜像，每尊铜像手中都捧着不同形态的器物。
"你居然还活着。"
白砚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带着不自然的回声。陆九灵转身时差点踩空——平台之外竟是万丈深渊。白砚秋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脸色苍白得吓人，右手紧紧攥着那块从不离身的家传玉佩。
"这话该我说。"陆九灵注意到她左肩的衣服被撕裂了，"你受伤了？"
白砚秋摇头："不是血。"她举起手掌给他看那些发光的蓝色粉末，"铜锈和某种矿物的混合物...这里不对劲。"
随着她的动作，整个空间突然震动起来。十二尊铜像同时转动头颅面向中央平台的眼睛部位渗出暗红色液体那些液体顺着星图纹路蔓延很快就形成了一张完整的血色星图
"二十八宿归位..."白砚秋低声念道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玉佩上的纹路，"这是观星台真正的用途不是占卜而是..."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她的话其中一尊铜像手中的青铜剑突然坠落深深插入地面距离陆九灵的脚尖只有寸许剑身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向那把剑当他们的手同时碰到剑柄时整个空间再次剧烈震动深渊之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就像当年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土层深处传来的动静
"放手！" "你先放！"
僵持间陆九灵注意到剑身上的文字正在快速变化有些字符甚至浮到空中组成新的排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松开手的同时把白砚秋也拽离那把剑
下一秒所有浮空的文字化作金光射向穹顶照亮了这个巨大空间的真实样貌——他们身处一座倒置的金字塔内部顶部悬挂着数以千计的青铜编钟而那些编钟正以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自行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大音希声'..."白砚秋的声音发抖，"这是徐福东渡前建造的观天仪我们触发了自毁机关"
脚下的平台开始倾斜那些血色星图像有生命般缠绕上两人的脚踝远处传来烛龙组织特制的信号弹爆炸声显然追兵也进入了这个空间
陆九灵扯下手串塞给白砚秋："分开走老规矩三天后..." 话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坠落打断他们所在的平台板块竟然从中裂开两人分别滑向相反的方向最后一刻他看到白砚秋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小心后面...
后背撞上冰冷石壁的疼痛让陆九灵眼前发黑等视野恢复时发现自己卡在一条狭窄的竖井里上方不断落下碎石和尘土右腿被突出的青铜构件划开一道口子血腥味立刻引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是那种食腐的地下生物
忍着剧痛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照出竖井壁上密密麻麻的人形凹槽每个凹槽里都蜷缩着一具干尸它们的手指关节异常发达指缝间残留着暗蓝色的结晶正是之前在白砚秋手上看到的物质
更可怕的是这些干尸正在缓慢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对准了他...
火折子突然熄灭的前一秒他看到最近的那具干尸嘴角诡异地翘了起来耳边响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告诫的话：遇到笑尸要闭气那是它们在辨别活人的气息...
屏住呼吸的同时摸到腰间别着的洛阳铲金属的凉意让他稍微镇定下来这时头顶传来重物拖行的声音接着是烛龙成员特有的加密通讯电波杂音看来追兵己经找到这个区域了...
下方忽然吹来一阵带着咸腥味的风竖井底部隐约可见水光这意味着可能有地下河的存在正当他准备冒险下潜时上方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人体滚落的声音某个黑影重重砸在他旁边的位置浓重的血腥味顿时盖过了其他气味...
借着那人腰间还没熄灭的信号棒红光他认出这是烛龙的二把手代号苍鹰的男人胸口插着一截断裂的青铜戟眼神己经开始涣散看到陆九灵时男人抽搐着抓住他的衣角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字：
"...不要相信...石碑..."
话没说完就断了气但更恐怖的是那些干尸闻到新鲜血液的味道后集体发出了类似婴儿啼哭般的声响指甲刮擦岩石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陆九灵抓起信号棒咬在嘴里纵身跳向下方的水潭刺骨的冷水瞬间淹没头顶的同时他听到上方爆发出一连串枪响和人类的惨叫声其间夹杂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咀嚼声...
水下出乎意料地明亮无数发光的微生物组成了一条蜿蜒的光带指引着他向前游去肺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就在即将坚持不住的刹那光带尽头出现了向上的通道破水而出的瞬间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个半球形的天然溶洞洞顶垂挂着成千上万的水晶簇折射出七彩光芒而最中央的位置矗立着一块通体漆黑的石碑碑文却是用银白色的未知金属镶嵌而成即使历经千年依然熠熠生辉走近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文字而是由星辰排列组成的图案其中北斗七星的方位特别突出勺柄指向石碑基座上一个熟悉的符号：和白氏家徽一模一样的凤凰纹章...
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到达极限跪倒在石碑前的瞬间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穿羽衣的方士在海边焚烧龟甲、戴着黄金面具的女子将玉琮沉入祭坛、还有一个小男孩躲在帷帐后偷看这些仪式...最后定格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有人将襁褓中的婴儿放进木盆顺流而下...
那不是别人的记忆。
水面突然荡起涟漪倒影中自己的面容竟与壁画上的徐福有了三分相似...
身后水花溅起的声响让他本能地侧身翻滚但还是慢了半拍冰冷的刀锋划过左臂同一时刻他看清袭击者戴着烛龙首领特有的赤金面具面具后的眼睛在看到石碑内容后瞳孔骤然收缩
"原来如此..."首领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显得格外诡异，"难怪老爷子非要活捉你们不可..."
体力透支加上失血让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两千年前那个决定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