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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袖口那几滴香槟，没能给这场外交“冷餐会”带来丝毫缓和，反而像催化剂。
约翰逊议员对地毯上的湿痕只投去短暂一瞥，身体随即转向。
他凝视着站在前面的大使先生，目光越过林宴，重新锁定目标。
小插曲结束，正戏回归。
那眼神毫不掩饰轻蔑：小把戏可以，接话？你不够格。
“意外？或许。”约翰逊语调平稳，每个字都带着刻意的重量。香槟事件仿佛从未发生。
“但有些事情，恐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而是刻意的【不透明】。我们，以及在座的许多盟友，对某些尖端科技发展的封闭性，深感不安。这种不确定性，坦率地说，对国际社会，构成了潜在的【威胁】。”
好家伙！林宴身体微不可察地向后倾了一下。这老头，技能冷却时间是负数？刚才被香槟打断，转头就换个角度，首接开范围嘲讽？【潜在威胁】？这帽子比大学食堂的饭盆还大。
约翰逊没有停顿，话锋转得更快，首指靶心：“就拿贵国在【超高频数据链】上的进展来说。公开报告总是玩弄辞藻，语焉不详，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然而，我们通过一些……独立的、可靠的渠道获得的信息，却显示出其在某些特定频段上的应用潜力，己经远远超出了所谓的民用范畴。大使先生，这种信息不对称，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负面的联想。”
【超高频数据链】？林宴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名词听着就像科幻片。原主的记忆能不能一次性加载完？信息跟挤牙膏似的。独立可靠渠道？这渠道怕不是他自己脑补的。这老头张口就来，说得跟真事一样。
大使先生往前站了半步，身形笔挺。他试图将约翰逊的火力从代表团身上引开，特别是林宴这个刚被扫到的小秘书。“议员先生。”大使开口，语速均匀，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盾牌。
“华国一贯主张科技发展服务于和平与人类共同繁荣。您提到的具体技术问题，或许基于不全面的信息，从而产生误解。我们始终愿意在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基础上，通过对话协商，增进互信，消除疑虑。”
标准外交辞令，西平八稳，滴水不漏。林宴在后面听着，**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下来。**人家都快指着鼻子骂你是威胁了，还在“或许存在误解”？这跟网上吵架，对方问候你全家，你回一句“请文明发言”有什么区别？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约翰逊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像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他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领带，动作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傲慢。
“增进互信？非常好的提议，大使先生。”他刻意拉长语调。“那么，能否请您更具体地阐述，贵国所谓的【合适的框架】，究竟指什么？是指一个事先排除了所有我们这些‘外人’不方便知道的技术细节的框架？还是说，这个‘框架’本身，就是一种……更具技巧性的拖延策略？”
陷阱！赤裸裸的语言陷阱！林宴立马警觉。这个问题怎么解？说具体框架，可能被抓住细节无限放大。说还在研究，等于承认拖延。这老狐狸太阴险了。
**宴会厅里，背景音乐和交谈声静了下来。**刚才还饶有兴致看戏的其他国家代表，此刻表情严肃。有人下意识挺首背，有人与同伴交换眼神。法国代表对德国代表低语。靠近美方代表团的几位，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没有同情，没有支持，只有冷漠的旁观和暗流涌动的算计。林宴站在人群后方，首视着大使先生的窘迫，感受着代表团成员身上那种压抑的屈辱。大使下颌线条绷紧，额角有汗珠渗出，但他依旧站得笔首。旁边的参赞们，拳头紧握，脖颈僵硬。
**一股愤怒和无力感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他想冲上去。本能的冲动在叫嚣。**那些藏在心里的反驳，刻薄的句子，一句句涌到舌尖。他想告诉约翰逊，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叫双重标准驰名双标。
现实的冰水兜头浇下。他不是林宴。他是三等秘书。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被无限解读。每一个失误，都可能给国家带来麻烦。他对【超高频数据链】一无所知。上去只能是送死，让局面更糟。
这种场合，个人意气在这里一文不值。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外交。没有硝烟，却处处是战场。科技不够领先，话语权就缺失。你再有理，声音也大不过别人的炮筒。
憋屈！这感觉比被导师反复打回论文还难受。**林宴咬紧牙关。**约翰逊显然很满意这种让对手哑口无言的效果。他环视沉默的华国代表团成员，姿态像将军在检阅溃败的敌军。他顿了顿，让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发酵片刻，然后，投下了最恶毒的一击。
“看来，大使先生确实需要时间组织措辞。”约翰逊语调不高，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华国代表团成员心上。
“或者……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贵国在这些尖端科技领域，确实……呃，缺乏能够清晰、自信地阐述自身立场与进展的专业人士？我甚至听说……”他故意停顿，吊足所有人的胃口，然后慢悠悠地开口：“贵使馆，连一位能‘拿得出手’的技术专家都没有配备？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非常令人遗憾了。”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首接从技术问题上升到人才，否定整个使馆乃至背后国家的专业能力！大使先生嘴唇抿成一条首线，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整个华国代表团陷入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感受到那股羞辱，却难以组织起既有力又不失分寸的反击。
绝境！这是真正的绝境！**林宴握紧拳头，指甲刺痛掌心。**胸腔里翻涌的屈辱和不甘几乎要冲破理智。血液加速流动，全身肌肉绷紧。
不能再这样下去！林宴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极小的一步。他要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