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看着李怀德那油腻猥琐、却又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憋闷得厉害。
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
屈辱,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无助,像一张大网将她紧紧捆缚。
绝望,像冰冷的毒蛇钻进她的心口。
这个吃人的社会!这个该死的年代!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和孩子们,安安稳稳地过完一天又一天?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日日夜夜遭受这样的折磨?!
回到冰冷的屋里,棒梗和小当、槐花都围了上来。
“妈,我饿。”棒梗年纪最大,也最先开口,小脸上满是渴望。
小当和槐花也怯生生地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对食物的期盼。
秦淮茹心如刀割。贾东旭的抚恤金早就用得七七八八了,她那点临时工的工资,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炕上,贾张氏还在那里哼哼唧唧地骂天咒地:“杀千刀的老天爷啊!我贾家是造了什么孽啊!东旭死得早,如今连个依靠都没有,还要被这些没人性的东西欺负……”
秦淮茹听得心烦意乱,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李怀德那张布满褶子的脸,那双闪着淫邪光芒的三角眼,又浮现在她眼前。
转正的名额……只要她肯……
她真的要为了那点可怜的生计,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吗?
不!她做不到!
可如果拒绝,李怀德那个老东西肯定不会放过她。到时候别说转正了,恐怕连这份临时工都保不住。那孩子们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就在秦淮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时,一个冰冷而沉稳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她头顶炸响。
“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秦淮茹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赵长春那张年轻却异常冷峻的面孔,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他不知什么时候,己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面前,眼神平静地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她那张沾着泪痕的俏脸,显得格外楚楚可怜,若是换了其他男人,看到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怕是早就心生怜悯,软了下来。
但赵长春不是其他男人。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王牌特工,是手上沾过血,眼里见过人间至暗的公安分局副局长。秦淮茹这点眼泪,在他看来,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廉价得很。
“赵……赵副局长……”秦淮茹哽咽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无助,“我……我……呜呜……我该怎么办啊……”
她现在,是真的感觉自己走投无路了。
李怀德的威逼利诱,像两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屈服,可放眼整个西合院,甚至整个轧钢厂,她都看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希望。
赵长春的出现,对她而言,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位年轻的赵副局长不近人情,手段甚至称得上冷酷。可她也同样清楚,他是这个院子里,唯一一个有能力,也可能愿意跟李怀德那个老色批掰手腕的人。
“怎么办?”赵长春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眼神却依旧冰冷,“秦淮茹,路,不是一首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他往前迈了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秦淮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当初,你眼睁睁看着你那个好婆婆贾张氏,怎么欺负我妈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怎么辱骂我那年幼无知的妹妹,你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吗?”
“当初,傻柱帮着易中海在院里作威作福,鱼肉邻里,甚至间接害死了你男人贾东旭,你又为他说过什么?
你是不是还觉得,傻柱对你好,能给你家带来点剩菜剩饭,你就该感恩戴德,对他那些恶行视而不见?”
赵长春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在秦淮茹的心上。
秦淮茹被他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羞愧、难堪、还有一丝被戳破心思的慌乱,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啊,当初,她确实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甚至在赵家母女受欺负的时候,她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丝隐秘的幸灾乐祸。她以为,只要不得罪院里那些强势的“禽兽”,就能安安稳稳地带着孩子过日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
如今,轮到她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赵长春看着她那副无地自容的模样,心里冷笑一声。对付秦淮茹这种人,就不能给她留半点情面。你越是客气,
她越是蹬鼻子上脸,觉得你好拿捏。
就得把她的脸皮彻底撕下来,让她知道疼,知道怕,她才能老实。
“我……我知道错了……”秦淮茹终于扛不住那如山的压力,低下了头,声音带着浓浓的悔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赵副局长,以前……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是我糊涂!求求您,看在我那三个孩子的份上,您……您就帮帮我这一次吧!只要您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我秦淮茹……我秦淮茹给您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她现在是真的怕了。
她怕李怀德的报复,怕失去这份微薄的工作,更怕孩子们跟着她一起挨饿受冻,在这冰冷的世道里活不下去。
赵长春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赌咒发誓的模样,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秦淮茹这种女人,他太了解了。骨子里就带着一股趋炎附势、投机取巧的劲儿。
今天求他,是因为她被逼到了绝境。一旦危机解除,风头过去,她怕是很快就会忘了今天说的每一个字,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不过,赵长春也没打算真的袖手旁观。
毕竟,李怀德那个老色鬼,也是他计划中要清理的目标之一。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一石二鸟,既敲打了秦淮茹,又解决了李怀德,还能顺便……让某些人看看,他赵长春的手段。
他心里盘算着,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秦淮茹一听这话,绝望的眼睛里顿时重新燃起了光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抬起头,惊喜交加地看着赵长春:“赵副局长,您……您真的愿意帮我?”
“但是,”赵长春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我有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您尽管说!”秦淮茹急忙表态,生怕赵长春反悔,“只要我秦淮茹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绝不含糊!”
她现在,己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和余地了。
“我的条件,说起来也很简单。”赵长春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从今往后,你要堂堂正正做人,老老实实做事。管好你那张喜欢搬弄是非的嘴,别再东家长西家短地传闲话。更要管好你那颗总想占小便宜的心,别再打那些不该打的歪主意。”
“第二,”赵长春的语气陡然加重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更加凌厉,“管好你那个泼妇婆婆贾张氏!别再让她仗着年纪大,就在院里撒泼耍横,倚老卖老!如果她再敢像以前那样无理取闹,颠倒黑白,或者敢对我妈和我妹妹有半点不敬,哼,秦淮茹,到时候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我说到做到!”
秦淮茹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堂堂正正做人,老老实实做事,说起来容易,可是在这个缺衣少食、人情淡薄的年代,做起来何其艰难!不耍点心眼,不占点小便宜,她和三个孩子怎么活得下去?
至于贾张氏那个老虔婆……她哪里管得住啊!那老东西撒起泼来,连她这个儿媳妇都照打不误,她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眼下这形势,由不得她讨价还价。赵长春那双眼睛,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让她不敢有半句虚言。
她只能咬了咬后槽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赵副局长,您……您放心!我……我一定照您说的做!从今往后,我一定改!我婆婆那边,我……我也尽量去劝说,不让她再给您添麻烦!”
“不是尽量,是必须!”赵长春冷冷地纠正道,“秦淮茹,我没有那么多耐心跟你磨叽。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以后就别再来找我。”
秦淮茹被赵长春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颤,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好。”赵长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半分,“记住你今天在我面前立下的保证。如果以后再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或者你那个婆婆再敢不知死活地作妖,那就别怪我赵长春翻脸不认人,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秦淮茹连声保证,后背己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毫不怀疑,赵长春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这位年轻的副局长,可比院里任何一个老油条都难缠得多!
“至于李怀德那边……”赵长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弧度,“你暂时不用管了。三天之内,我保证让他焦头烂额,再也顾不上来骚扰你。”
秦淮茹闻言,心中又惊又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惊的是,赵副局长这话,说得也太自信了吧?李怀德那可是轧钢厂的副厂长,管着后勤和家属区,手里捏着不少人的命脉呢!赵副局长就算再厉害,能这么轻易就扳倒他?
喜的是,如果赵副局长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彻底解决掉李怀德这个大麻烦,那她和孩子们,就能暂时摆脱这个噩梦了!
“赵副局长,您……您打算怎么做啊?”秦淮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一丝隐隐的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生怕赵长春的方法太过激烈,万一再闹出人命……
赵长春瞥了她一眼,眼神深邃,淡淡地说道:“不该你问的,就别多嘴。你只需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李怀德再来找你,你不要明确拒绝,也不要轻易答应,尽量给我拖延时间,稳住他。其他的,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秦淮茹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充满了各种不确定,但看到赵长春那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样子,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一次。毕竟,除了相信他,她己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好,我知道了,赵副局长,我听您的。”秦淮茹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也带着一丝对未知的忐忑。
赵长春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
他心里清楚得很,秦淮茹这个女人,虽然不值得完全信任,但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不小的用场的。至少,她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诱饵。
接下来,他就要开始精心布置他的计划了。
李怀德,你这条色胆包天的老狗,你的死期,己经不远了!
赵长春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己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李怀德身败名裂、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了。
这个西合院里的禽兽,他会一个一个地,慢慢炮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