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二十三年。
夺嫡之争悄然落下帷幕。
殷氏在长安的势力被削弱不少,以弘农杨氏为首的一批世族分走了殷氏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刘询下诏,令宋王刘义离开皇宫,在寻找就藩之地前,在长安内的宋王府等候。
从始至终,殷氏的反应出奇的平静。
不少人特别想要看见的,殷氏和皇权碰撞的画面并没有产生。
一旦殷氏和皇权碰撞。
无论是殷氏和霍氏一样被诛灭,还是大汉动乱,他们都能趁势而起。
“父皇实在是偏心,明明我比大哥更有能力,朝野上下都支持我当太子。”
“就因为大哥的母亲是许皇后?”
刘义喝着闷酒,对着左右宫女太监说道。
“可凭什么!”
再喝下一口闷酒,刘义心中委屈顷刻间爆发。
“砰!”,猛地一拍桌。
“明明当初要被毒死的不是我母亲,是我母亲替许皇后挡了灾,本应该被毒死的不是我母亲!”
刘义深埋心中多年的委屈骤然爆发。
“大哥他有许皇后陪伴他童年,可我呢?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可我呢?我从小孤苦伶仃,在这偌大的皇宫独自生活,父皇不疼,我没有爱呀!”
刘义痛哭流涕。
“他抢了我的母爱,现在还要抢储君之位?除了嫡长身份,他哪一点比得上我?!”
“就因为父皇偏心!立他不立我!”
周围宫女、太监无不沉默,为之动容。
元康二十西年。
刘洵迟迟不前往藩地就藩,蓄意谋反。
他没有联系殷氏。
因为在这多年的夺嫡之争中,他早己看清殷氏是绝不会帮自己的。
虽然感到绝望,但现在事情己经尘埃落定。
只有谋反一条路可选。
只要成功将皇宫控制住,到时候殷氏一定会支持他,支持他当皇帝。
但他处于皇帝监视之下,费了一年时间,也只是将府上的一些奴仆操练起来,又买通了武库的武库丞,约定在夜晚将武库打开一个缝隙。
当晚,刘义率府上奴仆,从轻从简来到长乐宫,与守卫碰面。
在损失了一些奴仆后,靠着少量的武器打到了武库。
又耗费不少代价拿下武库,装备武器,冲向皇帝刘询居住的未央宫。
但中间因和守卫起冲突,耗费不少时间,给了刘询反应时间。
最终被赶来的援军镇压,刘义被捉拿下狱。
这一场差点就成功的叛乱,一时间让刘询风声鹤唳。
庭尉狱。
刘询一夜之间满头白发,处理完刘义同党后,来到了关押刘义的监牢外。
父子对视,沉默无言。
“义儿,你就这么想当太子吗?”
刘询看着刘义这狼狈的样子,来时路上心中的怒火消散,疲惫地闭上双眼,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
刘义凄惨一笑,“父皇以为呢?”
刘询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好,朕叫你一声太子又如何?”
“太子,太子,太子!”
“够吗!”
刘义大吼,“不够!”
刘询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气,“景乾!”
刘义,字景乾。
“请陛下称太子!”刘义吼道。
“你就这么想当太子?那你说说,你当了太子之后要做什么?”刘洵道。
刘义冷笑,“这还用想吗?”
刘洵音量拔高,“杀兄囚父,是也不是!”
刘义冷哼,“是又如何!”
“你为何如此?!”
刘洵强忍住怒气。
“朕为了你,做了多少准备你可知道?朕知道你和太子不和,己经准备将你分封到东非,东非于朝廷有多重要你也不是不知道,单单掌握了昆仑奴这项贸易,你和你的后人在那里也会是一方霸主!”
刘义冷笑:“不就是担心我跟太子抢皇位,杀又不敢杀,就想把我扔出去吗?”
“怎么不说话了,这么看来,我说的是真的?”
“朕再问你最后一遍,好好说,朕可以让你不死!”刘洵道。
刘义悲凉一笑,“呵呵,陛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造反吗?”
刘询己经有些憋不住怒气,“不就是为了储君之位,想坐上那皇帝宝座吗?!”
“呵呵。”
刘义没看刘询脸上那精彩的神色,而是自顾自说道:
“我从小就发奋图强,文武双全,朝野上下都夸我是贤明皇子。”
“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刘询脸色一阵变化。
“就是因为我从小就没了母亲!”
刘询怒吼道:
“明明该死的是皇后,为什么我母亲替皇后死了?我母亲死了,你封我为宋王,但这有什么意义?”
“你从小对我不闻不问,后面对我关注,也只是因为我是你众多皇子中唯一一个出色的。”
“可我从小看着太子,你、皇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明明这一切,都应该属于我!”
如果当初被毒死的人是许平君,殷夫人在后宫地位最高,又有殷氏大力支持,未尝没有机会成为皇后。
而他也将摇身一变,成为嫡子。
未来不出所料应该也会成为太子。
毕竟,殷夫人死了以后殷氏和刘义之间的那座桥断了,殷氏又开始收缩势力范围,不触及夺嫡。
要是当初死的人是许平君,或许就没这么多糟心事了。
“这太子之位本就应该属于我啊!”
刘义怒吼着,流下了眼泪。
“我不要去那什么东非当王,我要么就堂堂正正地当太子,要么就死!”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爬到最高,我要当太子,我要当大汉未来的皇帝!”
“我跟刘奭比,我差在哪里?那刘奭样样不如我,就因为有一个好娘,你就将我所有努力都否定了!
甚至想把我一脚踢出大汉,都是你的儿子,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没有娘?”
“凭什么!”
随着刘义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刘询内心的怒火消失无踪,反而被一股复杂的情绪填满。
刘询内心悲凉。
但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刘义看着刘询的背影露出凄惨的笑容,“我等着你的白绫或毒酒!”
但首到这一年过完,刘义预料中的毒酒或白绫都没来。
元康二十五年。
帝崩,葬杜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