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只听帐房外,传来一声:“陛下,李使节求见。”
“李使节回来了?”
帐房内的皇上和众大臣,闻此言,沮丧的神情里,露出些许的希望。
“快快请进来。”
苗夏皇上那明睿赶忙道。
“请李使节进殿。”
帐房门口的护卫传唤道。
那明睿一阵心酸,这破帐篷,哪里是“殿”啊!!!
“陛下,臣该死啊!”
一个嘴干唇裂,满身尘土的老者,进到帐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既是对出使不顺利的悲伤,也是长途跋涉的疲惫。
帐内众人,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在听到李使节的这句后,瞬间扑灭。
一时间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没搬来救兵啊?”
“这可怎么办?”
“军中己无粮草,贼寇下发的总攻通牒,就剩三天了。”
“要是没有救兵,再无粮草,军心散乱,仅凭这一千多残军败将,哪里守得住啊?”
“难道,真只有......”
后面的话没敢说。
众臣都看向皇上那明睿。
那明睿愣在了原地,双眼空洞,很是无助。
显然,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陛下,臣无能,请陛下赐死。”
大臣们的议论,李使节都听得清晰。
他此刻内心很是愧疚和自责,只求以死谢罪。
那明睿这才缓了下神。
赶忙上前,扶起李使节。
“李爱卿快快请起,一路辛苦你了。”
看到李使节满面尘土,嘴干唇裂的,那明睿又赶忙吩咐。
“快给李爱卿送碗水来。”
“谢陛下隆恩。”
待水送上前来,李使节接过,“咕噜”一通喝完,精神才好了些。
那明睿随后又给他赐了座。
“李爱卿,快说说,发生了什么?”
那明睿问李使节道。
“陛下,胡凉国背信弃义,完全不顾先辈盟约,不愿出兵相助,还要杀了老臣,幸亏老臣趁着夜色,从小路逃出,这才得以回来见到陛下。”
说着,李使节抹起眼泪来。
众臣也都摇头叹息。
胡凉国与苗夏百年交好,互通姻缘。
胡凉国受难时,苗夏多次扶大厦于将倾,鼎力相助。
可如今苗夏遭此大难,亡国在即,胡凉国非但不出兵相助,还要杀了他们的使者。
这是妥妥的小人行径啊!
在古代,杀掉对方使者,就等同于宣战。
那明睿苦笑了下。
“我苗夏鼎盛之时,都愿与我交好,如今落难,却无一人相助,就连与我百年交好的胡凉国,都对我避之不及,还欲落井下石,可笑,可悲,可叹啊!!!”
他的苦笑声中,诉出了诸多无奈和悲伤。
“陛下,如今我们腹背受敌,粮草己空虚,离贼寇总攻,也不过三天,又没有救兵急援,如此危难之际,还请陛下顾全大局,尽快做出抉择。”
一名大臣,向那明睿道。
他虽没有明说,但话里的弦外音,那明睿可心知肚明。
此时,在山下围困他们的大军,足有数万人。
领头的将军,正是苗夏的叛军,西节度使范德山。
在下发最后总攻通牒时,范德山给出了条件。
要么那明睿携众臣子举国投降。
要么把长公主那沐瑶许配给他做妾,可保苗夏不亡,做他范德山的附属臣国,年年向他进供。
后者显然是对那明睿的羞辱。
他苗夏皇上的妹妹,要给他这乱臣贼子做妾,还要向他称臣。
这等条件,比“亡国”还要令人屈辱。
何况,妹妹那沐瑶,是先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举国皆知。
范德山指名要她,就是为了狠狠地羞辱苗夏皇室。
那明睿宁做亡国君,也绝不会答应此事。
但此等危难之际,这些大臣,可未必与他同心。
尤其是搬救兵失败后,大势己去。
纷纷劝起皇上来。
“陛下,为保我苗夏百年基业,还请陛下三思。”
“若用长公主一人之力,能救我苗夏不倒,我苗夏举国上下,都会感谢长公主之恩的。”
“请陛下为我苗夏大局着想。”
“臣愿出使贼寇营中,详谈此事。”
帐房内,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用苗夏的存亡,来“道德绑架”皇上那明睿。
若那明睿不同意,就是为了皇家一己私欲,而不顾全国百姓的死活。
可要是屈辱同意,那叛军范德山就能放过他了吗?
恐怕到时,长公主要受辱,他苗夏也难逃亡国命。
这些大臣倒好,换了主人,照样当官吃俸禄。
可苦的是他那氏皇族和黎民百姓。
那明睿用眼神,扫过这些大臣。
“你们祖上几代人,都吃我苗夏俸禄,如今危难之际,你们除了会劝降,还会什么?”
“陛下,不是臣等要劝降,而是当下局势,不得不降。”
亡国之际,这些大臣,也没了往日对那明睿的畏惧。
大胆首言道。
“对呀,陛下,大军压境,军中无粮草,又无救兵,战士们哀声怨道,此乃天命啊。”
“苗夏气运己尽,我等也不能逆天行事。”
“若凭长公主一人之力,可延续我苗夏气运,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难道,陛下要置苗夏黎民百姓于不顾吗?”
众臣子,此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义正言辞地“逼宫”。
那明睿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李使节实在听不下去了,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
“诸位,我等祖辈几代人受苗夏俸禄,此刻苗夏遇到大难,我等应当誓死效国,共同御敌,为何都要争做亡国奴呢?”
那明睿听到李使节的这话,冰凉的心,稍稍有了些暖意。
但很快,李使节就成了众矢之的。
“哼,一个连救兵都搬不来的废物,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要真是为苗夏着想,就当像我们一样,顾全大局。”
“而不是在这里高谈阔论,却无实际对策。”
“李大人,你不会是收了西凉的贿赂,来做内奸,要置我苗夏于死地吧?”
更是有大臣,对李使节开始了诬陷。
“你......陛下,臣百口难辩,为昭我清白,臣先走一步。”
说罢,“嗖”地一下,掏出随身利剑。
待那明睿反应过来后,己为时己晚。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利剑己抹过李使节脖子。
“彭”地一声,李使节倒在了众人面前。
那明睿大惊失色,赶忙上前。
“李爱卿,朕相信你啊,你为何要做出如此傻事?”
李使节还有一口气没咽,嘴角不住地吐出血来,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陛下,臣于九泉之下,见到我苗夏五代先帝,也问心无愧。”
说着,扭头看向帐房内的大臣们。
“哼,可这些人模狗样,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不是问心无愧,就不得而知了。”
话音刚落,便气尽而亡。
“李爱卿,李爱卿......”
那明睿悲痛欲绝。
李使节是为数不多,朝中对他苗夏忠心耿耿的大臣。
他倒下后,这朝中的大臣,还有谁会为苗夏真正去着想啊。
看到李使节倒下,帐房内众臣子,非但没有一丝悲悯之心,还都沾沾自喜。
“他不过是畏罪自杀罢了。”
“若真是问心无愧,又何惧闲言碎语?”
“口口声声说为苗夏社稷和百姓着想,却一死了之。”
“懦夫!”
“死不足惜!”
“陛下,还请顾全大局,尽快做出抉择。”
“切不可被这乱臣贼子的死,扰乱了心思。”
那明睿看向这些“逼宫”的大臣,各个都如生啖人肉的虎狼野兽。
内心无比的悲凉和痛惜。
难道,苗夏的百年基业,真就要毁于一旦了吗?
“皇兄,众大臣说的对,若能以我一人之力,拯救苗夏百年社稷,我沐瑶,就算死在贼军营中,也值了。”
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此人正是叛军范德山,点名要纳为小妾的长公主,那沐瑶。
“你出来做什么?快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