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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乍响，雨水浸透了京中城墙角的青砖。
周家书院，位于西南郊，名为“清廉堂”，实则早己非昔日士子讲学之地。此地藏书众多，却鲜有人至，藏而不宣，才是它真正的价值所在。
三日前，大理寺奉旨入查，谢景行亲自带队，左相派出私属暗探协查。
清晨，书院被封，众仆遣散。院中一间陈旧的藏书楼，被左相亲手撬开。
层层书柜后，竟现密室一间，石壁刻有一行微小篆字：
【内府记事，留于此地，以备将来。】
谢景行眉头一挑：“何等胆魄，竟敢藏内宫往来账册于私家。”
密室里，整整西十七卷竹简，所记均为三年前至今，周家与内宫、禁军、外朝、地方几方权力的往来记录。字字属实，章章能命人头落地。
而在第十七卷下方，一封发黄的书信引起左相注意。
他缓缓展开，片刻后神色剧变，随即收好，对谢景行低声道：
“这封信……牵涉的不止太后。”
“连三皇子，竟也早在七年前，与周家秘密往来。”
谢景行眼神一凝：“他那时不过十三，能做什么？”
左相面色凝重：“正因如此，此信才重要——”
“信上所言，他并非李湛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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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风声骤起。
大理寺将账册逐一整理入册，奏请圣裁。
李湛整整三日未曾召见群臣，政务由内阁过渡处理，宫中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苏惊凰闭门不出，谢景行却亲至昭阳宫，递来账册摘要。
她看完之后，只轻轻道：
“果然。”
“太后在谋朝，三皇子在谋命。”
“原来她所护的，并非亲孙，而是心腹之子。”
封兰芷听后惊呼：“若三皇子非帝子，那……”
苏惊凰抬眸，目光冷静：
“那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她以为把周家的秘密锁在西郊的石室中，就永远没人能掀开这盘棋局。”
“但她忘了——最深的秘密，藏不住最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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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的夜比任何时候都静。
苏惊凰披衣入夜，独自坐在内殿窗前，回想着七年前入宫前的那段往事。
那年冬天，她家破人亡，唯有一位青衣少年在风雪中带她逃出围困。
她从不知道那少年是谁，只记得他腰间系着一枚玉佩，上刻一枚三头鹰。
“……那不是三皇子身上的配饰？”
封兰芷惊讶出声。
苏惊凰淡淡点头：“他救了我一次，却把我推入宫中做了祭子。”
“如今我才明白，那是交换。”
“他救我，不是善，而是——让太后控制住我这个‘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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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会，谢景行终于将“账册原文”呈入金銮殿。
李湛手抚卷轴，神色莫辨。
左相在一旁沉声奏报：
“账册所列，共计一百七十一次往来金银、布匹、军械之流向，涉及禁军调动西十余次，三品以上京官十七人。”
“且，周家密信中暗藏宫中血统之疑。”
话音落地，文武百官尽皆色变。
三皇子李景霄，面上一丝裂痕悄然出现。
他冷声道：“诬陷皇嗣，意欲何为？”
谢景行并不答话，只将最后一封信交给李湛：“此信由当年东宫侍读所留，字迹己验。”
李湛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雪白。
那封信中，明明白白地写着：
【三皇子李景霄，乃周家旧主周奉礼与太后幼年所生，非陛下亲骨血。彼年太后入宫，携幼子入东宫，以病亡之二皇子身替，瞒天过海。】
朝堂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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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捏着信纸，指节泛白。
他曾怀疑，却不敢证实。三皇子恭顺多年，太后言行严谨，从未有半点破绽。
苏惊凰出列，拱手：“陛下，此案尚需彻查，但既然牵涉宫闱血统，臣妾愿退位避嫌，以肃朝纲。”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李湛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愿退？”
苏惊凰微笑：“愿退，但不愿败。”
“臣妾退，是为削其锋。”
“臣妾信，陛下知谁忠谁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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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夜，昭阳宫打包封箱，苏惊凰身着素衣，将所有赏赐珠翠交还宫库。
她将一封书信递予封兰芷：“若我离宫，你便带着信，去寻太原的‘沈厄’。”
“他说过，若我败，他会带我出京；若我胜，他会带我复仇。”
封兰芷点头，眼中满是泪光：“你一定会赢。”
苏惊凰低声一笑：“你不懂，权谋之局，从来没有输赢。”
“只有，看谁活到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