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庄园的清晨,被一种不同以往的、带着蓬勃朝气的忙碌气息唤醒。阳光依旧温柔地铺洒在餐桌上,空气里除了咖啡的醇香和烤面包的焦香,还多了一丝崭新的蜡笔和纸张的味道。
史小苒己经穿戴整齐,坐在自己的专属餐椅上。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抱上安全座椅的小豆丁,而是长高了不少,穿着簇新的、合体的私立小学夏季制服——洁白的短袖衬衫,藏蓝色的百褶裙,配上小小的红色领结,显得格外精神。她的小脸上混合着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大眼睛亮晶晶的,小脚丫在椅子下无意识地晃悠着。
“水杯…装满了吗?”时颖的声音清亮而稳定,带着一丝清晨的微哑,却充满了力量。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轮椅代步的病人,而是动作利落地穿梭在厨房与餐厅之间。她穿着一身剪裁简洁的米白色亚麻套装,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脸颊红润,眼神专注地检查着女儿书包侧袋里的保温水壶,又打开饭盒确认里面精心准备的、营养均衡又充满童趣的午餐和水果。
“嗯!爸爸装的!还加了冰块!”史小苒用力点头,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蓝色小书包,上面印着一个可爱的宇航员图案。
史磊坐在餐桌主位,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盈着一种沉静而巨大的满足感。他面前的平板电脑显示着几份需要他过目的重要文件,但他的注意力显然更多地在妻女身上。眼前的时颖,动作流畅,神情专注,周身散发着健康、安宁又充满主妇智慧的光芒,与几年前那个躺在隔离舱里气若游丝、眼神空洞的身影判若两人。这种“平凡”的忙碌,对他而言,是世间最珍贵的风景。
“校车还有十五分钟到门口。”史磊看了一眼腕表,提醒道,声音低沉温和。
“知道啦!”史小苒立刻坐得更首了,小手紧张地揪了揪自己的领结,又看向时颖,“妈妈,我的小星星徽章别好了吗?”她指的是昨天时颖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枚小小的、用蓝色珐琅烧制的小星星别针,别在衬衫领口下方。
“当然别好了,在这里呢。”时颖笑着走到女儿身边,弯下腰,仔细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露出那枚闪闪发亮的小星星徽章,“看,多漂亮。就像苒苒一样,会是一颗闪亮的小学生。”
“嗯!”史小苒摸了摸小星星,仿佛汲取了勇气,小脸上的紧张被期待取代。
早餐在一种既温馨又略带仪式感的氛围中结束。史小苒背好小书包,时颖细心地帮她擦掉嘴角的一点面包屑。史磊站起身,拿起车钥匙——虽然校车就在庄园门口接送,但他坚持在女儿人生中这个重要的第一天,亲自送她到校门口。
一家三口走出主宅大门。清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们身上,庄园里修剪整齐的草坪泛着露珠的微光。史磊走在中间,左手自然地牵起时颖的手,十指相扣。他的右手,则被史小苒柔软的小手紧紧攥着。
“爸爸,小学真的比幼儿园大很多很多吗?”史小苒仰着小脸问。
“嗯,教学楼更高,操场更大,图书馆的书像山一样多。”史磊耐心地回答。
“王老师…还会教苒苒吗?”她又问,带着点小担忧。
“会有新的老师,像王老师一样好,甚至更好。”时颖温柔地接话,捏了捏女儿的小手,“苒苒会认识很多新朋友,学很多新本领。”
“那…苒苒还能回家吃妈妈做的饼干吗?”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当然能,”时颖笑了,“而且妈妈会研究更好吃的小学版能量饼干!”
说话间,己经能看到停在庄园雕花铁门外的、明黄色的校车。穿着同样制服的小朋友们在家长陪同下陆续上车。
史小苒的脚步慢了下来,小手把史磊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第一次离开熟悉的幼儿园环境,面对全新的集体,小小的忐忑再次涌上心头。
史磊和时颖停下脚步,蹲下身,平视着女儿。
“看,”史磊指了指女儿领口的小星星徽章,“这是爸爸妈妈给你的勇气星星。如果在新学校想我们了,或者有点点害怕,就摸摸它,想想爸爸妈妈就在你心里,陪着你呢。就像幼儿园毕业表演时,你在台上那么勇敢一样。”
“嗯!”史小苒低头看了看小星星,又用力点点头。
“放学的时候,”时颖温柔地补充,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爸爸或者妈妈,一定会第一个出现在校门口接你。我们拉钩?”她伸出小拇指。
史小苒立刻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妈妈郑重地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第一个接苒苒!”
校车司机按响了轻柔的提示喇叭。
“去吧,小星星,”史磊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肩膀,“去点亮你的新世界。”
时颖在女儿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温暖的吻:“加油,宝贝。”
史小苒深吸一口气,小胸脯挺了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爸爸妈妈充满鼓励和爱意的笑容,然后转过身,迈开小步子,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那辆明黄色的校车走去。阳光将她小小的身影拉长,那枚别在领口的小星星徽章,在晨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史磊和时颖站在原地,目送着女儿被校车老师牵着手,稳稳地踏上校车台阶。车门关闭前,史小苒转过身,透过车窗,朝着爸爸妈妈用力地挥手,小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带着点羞涩却无比明亮的笑容。
校车缓缓启动,汇入清晨的车流,载着无数个家庭的希望与期许,驶向知识的殿堂。
首到校车的黄色身影消失在道路拐角,史磊才收回目光。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妻子。
时颖依旧望着校车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但嘴角却扬着最温柔、最满足的笑意。那泪光,不是悲伤,而是看着雏鸟离巢、即将展翅翱翔的欣慰与骄傲。
“她长大了。”时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感慨和无限柔情。
“嗯,长大了。”史磊应道,手臂自然地环住时颖的腰,将她拥入怀中。两人依偎着,站在洒满晨光的庄园门口。
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气息。世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远处隐约的城市脉动。没有需要对抗的黑暗,没有悬而未决的危机,只有生活本身最朴素、最美好的馈赠——健康的身体,相守的爱人,以及一个正在阳光下茁壮成长的孩子,勇敢地踏上了她人生的新起点。
“回家?”史磊低声问。
“嗯,回家。”时颖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晨露般的清甜和安宁,“下午…我们一起去接她。带上…她最喜欢的那家店的草莓蛋糕?”
史磊低头,在妻子散发着阳光暖香的发顶落下一吻,笑容在晨光里舒展:“好。”
他们转身,并肩走回被阳光和爱意充盈的家。身后,是女儿驶向未来的新起点;前方,是他们共同守护的、无数个平凡而珍贵的晨昏。生活的长卷,在宁静与希望中,铺开了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