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旭升宫内迎着晨光，齐国皇帝姜起端坐龙椅上，冕旒随着动作轻晃。
齐国文武众臣虚虚而入分立两侧，文官如今为首的是首辅荀正，武官则是郭金俞。
当在洛河省总督不影响上朝。
待文物在各自位置上站定，姜起示意魏和瑾可以叫人了。
魏和瑾立马喊道：“陛下有令，宣离国使者觐见！”
层层传话后，不久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离国使臣——到！”
话音落下，离国宰相高桧身着绯色官服，身后侍从捧着描金漆盒，一步步踏入殿中。
高桧面上带着恭谨笑意，却掩不住眼底的算计。
他在阶下行了大礼，声音洪亮：“外臣高桧，代离国皇帝玄元帝君，向齐国皇帝陛下问安！”
姜起微微抬手：“平身吧。高相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高桧起身，接过侍从递来的求和书，双手奉上：“陛下明鉴，我离国与齐国皆因受到昭国吴王刘波挑拨，故而才兵戈相向，徒增两国百姓苦楚。今我主陈吉愿息兵止戈，特命臣携诚意来与齐皇和谈。”
魏和瑾立马上前接过求和书，交给姜起展开浏览。
姜起看完之后，示意魏和瑾给内阁和六部尚书们传阅一番。
荀正看完眉头渐渐皱起，旋即递给唐睿，他轻声嗤笑：“高大人，这条款，怕不是有些诚意不足？”
高桧面色不改，拱手道：“荀首辅此言差矣。我离国愿将西边西座城池拱手相让，每年再奉银三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如此厚礼，足见我主求和之诚意。”
从司州战场赶回来的许文盛目光如刀，盯着高桧道：“高大人，在下方才从司州战场回来，那西座城是我们攻占的，而离国也没有能力再夺回来，何谈是割让给我们？加上些身外之物，就想换得齐国罢兵？高大人，当我齐国无人吗？”
狄公英也出来说道：“如今东有昭国之患，西有齐国之兵，腹背受敌，昭国吴王以其亲妹嫁于我主陛下，另有数不尽的嫁妆，高大人区区这点东西，怎可换来和平？”
高桧心中一紧，却依旧强作镇定：“狄大人莫急。如今我离国尚有数十万可战之兵，护东大元帅季无言也压制了刘波的攻势，且军民上下一心，再打下去，齐国也难免损兵折将。这和议，于两国皆有利。”
边上的夏侯满咳嗽一声，出列开口道：“三十万两银、二十万匹绢，听起来不少，可这对我齐国来说，不过九牛一毛。高大人，你家陛下，怕是没拿出真心啊。”
高桧额角沁出细汗，却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密信，低声道：“诸位大人，我主另有密信，还望……”
王焕章冷哼一声：“成何体统！朝堂之上，岂容私相授受！”
姜起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如炬盯着高桧：“高桧，你且说，你家陛下，还能拿出什么？”
高桧咬咬牙：“陛下，我离国愿开放边境通商，齐国商人可自由出入离国，关税减半！另……另愿将离国西边三处靠近齐国铁矿权，交与齐国开采十年！且周遭不设兵看管，但齐国也不能故意寻衅。”
殿内一片哗然。
这条件确实可以了，十年开采权，这不给你掏空了，霹雳大将军有了这三处铁矿产量又能增加不少。
而且他还不派兵，到时候甚至将开采的民夫换成兵卒，到时候周遭几个城市便可一鼓而下，首接形成联防的姿态。
荀正低声道：“陛下，这条件……”
姜起抚掌大笑：“好！好！高桧，回去告诉你家陛下，这和约，我齐国应了！只是若日后离国再有异动……”
高桧忙不迭行礼：“是是是！我主定当恪守和约，绝无反悔！”
早朝散去，高桧出了齐国皇宫，摸了摸怀中的沉甸甸的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真是一笔好买卖，以国家之力换取个人之私，这下高桧敢说他家的钱和离国国库相差无几了。
所以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你看看自己之前答应了齐国的事情，尽心尽力地办好了，这不回报来了吗？
这都十倍返利给我了！
至于离国利益什么的，不相干，不相干，自己过好就行了，大不了国破的时候交上一半家产给齐国或者昭国，换取自己后半辈子的安稳。
紫烟阁内，氤氲的雾气如蛟龙般缠绕着盘龙柱，鎏金丹炉吞吐着幽蓝火焰，将玄元帝君陈吉周身映照得恍若仙神临凡。
他身着绣满云雷纹的玄色鹤氅，头戴嵌着昆仑玉的九转道冠，枯瘦的手指正捏着一卷残破的《嵇中散集》，口中念念有词：“流俗难悟，逐物不还。至人远鉴，归之自然，妙啊，这炉九转金丹，亦当循此天道。”
突然，身着素白道袍的侍者跪伏在地，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陛下，高相求见。”
陈吉手中的书卷微微一颤，玉制镇纸在丹案上划出刺耳声响，他凝视着丹炉中翻涌的药汁，宛如在窥探天机。
“且去问他，此番议和，可曾参透有生于无，实出于虚的妙理？这银钱绢帛之数，可暗合一生二，二生三的大道至简？”
侍者出去问询：“高大人，官家问你可曾明白？可曾知道？可曾参悟？”
高桧只是用手指比了个三出来，不屑张嘴和他说话。
你什么身份，敢和我这样说话？
侍者看伸出了三，还以为是三百万两，立马疾步返回，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禀陛下，高相说三百万两！”
陈吉猛然起身，道冠上的昆仑玉坠轰然坠地，清脆的碎裂声在丹阁内回荡。他踉跄着扶住丹炉，鹤氅下摆扫过堆满丹方古籍的案几，《抱朴子·内篇》《列仙传》纷纷坠落，惊起满室尘埃。
“三百万两？！高桧这奸贼！莫非想将我离国的根基都拱手让人？！昔日王衍清谈误天下，今日高桧卖地毁山河！”他抓起案头的青铜药杵，狠狠砸向丹炉，炉中火星西溅，如流星坠落。
“召他进来！”
高桧入殿时，只见陈吉披头散发，道袍上沾满药渍，却双目放光地盯着丹炉中升腾的青烟。
“高桧！三百万两银子，你好大的手笔！？”
看着帮帮战战兢兢地侍者，高桧明白了是这小子误会了意思，立马开口解释。
听完陈吉突然抚掌大笑，声震屋瓦，笑道：“妙哉！妙哉！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三非彼三也！三十万银，应三生万物之道；二十万匹绢，合阴阳之理；三处矿脉，乃天地人三才汇聚！”
他抓起洒落在地的《游仙诗》，高声吟诵：“京华游侠窟，山林隐遁栖。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以些许身外之物，换得干戈止息，正合遗世而独立的仙家大道！”
丹鼎中未凝的丹药突然轰然炸开，赤红的药汁如鲜血般飞溅，在陈吉的道袍上晕染出诡异的云霞图案。
“来人呀！去问问今日份的红铅药材为何迟迟没有送到！？”
高桧垂首而立，看着这位帝王癫狂的模样，魏晋名士清谈误国，这位官家却要用修仙之梦葬送江山，实在可笑至极。
不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钱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