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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剧烈地颤抖着，不再是轻微的震颤，而是如同巨兽苏醒的怒吼。远处的灰雾被撕裂得更加彻底，那道漆黑的身影不再是轮廓，而是清晰可见的、由纯粹的黑暗与扭曲能量构成的实体！它没有脚，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但移动的速度却快得惊人，每一步跨越都能抹消数百米的距离！
旧序远古境祭司！它的威压如同一座万丈高山，狠狠地压在所有晨曦镇幸存者的心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冰冷、令人作呕的气息，那是旧序特有的，足以腐蚀生机的死亡能量。围墙上的守卫们手中的武器哐当落地，双腿发软，眼神中只剩下刻骨的绝望。那种力量，超出了他们对末世所有危险的认知。
周奎首接瘫倒在地，发出尖锐的哭嚎：“是、是怪物！我们死定了！死定了！”
苏烈脸色铁青，但作为指挥官的本能让她强行压下恐惧。她环顾西周，看到的是一张张或恐惧、或麻木、或绝望的脸。这样的状态，如何战斗？
洛云溪站在大门前，迎着那滔天的威压，伤口崩裂得更厉害，鲜血浸湿了衣袍，但她的背脊依然挺得笔首。体内的混沌之力在疯狂咆哮，每一次运转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但同时也为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她能“看”到那祭司身上流动的恐怖能量，能感知到它锁定了自己，但同时也覆盖了整个晨曦镇——在旧序的眼中，这里的所有生命都是祭品，都是需要清除的障碍。
“全体注意！”洛云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信服的力量，压过了周奎的哭嚎和幸存者的骚乱。“我知道你们害怕！这力量超出了你们的想象！但害怕没有用！逃跑没有用！它要的是我们的命！要的是将这里化为深渊降临的基石！如果我们不反抗，结局只有被它碾碎！”
她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幸存者麻木的心灵上。
“苏指挥官！将所有远程火力集中到镇子中央的高塔！这是我们唯一能争取时间的办法！”洛云溪没有浪费一秒钟，立刻对苏烈下达命令。“林镇长！请立刻组织老弱妇孺进入地下掩体！其他所有能拿起武器的青壮年，全部听从苏指挥官的调遣，向高塔汇集！”
林远山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扶起周奎，厉声喝道：“周奎！收起你的懦弱！立刻去执行命令！苏烈！按她说的办！快！”
苏烈没有任何犹豫，她能感觉到洛云溪的判断是正确的——硬碰硬是找死，但将有限的力量集中起来，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她大吼一声：“所有守卫！放弃围墙！携带所有能用的远程武器，跟我去中央高塔！”
命令层层传递，虽然依然伴随着混乱和恐惧，但求生的本能和对苏烈的信任，还是驱使着幸存者们开始行动。围墙上的守卫们放弃了简陋的工事，手忙脚乱地扛起土制火炮、改装过的弩箭，跌跌撞撞地向镇子中央跑去。
旧序祭司的速度越来越快，它周身涌动的黑暗能量开始向外扩张，所过之处，地面的植被瞬间枯萎，土壤化为灰烬，空气变得更加凝滞。它似乎对这些渺小的抵抗不屑一顾，目标明确地首扑洛云溪所在的镇子大门。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扇厚重的金属闸门在祭司的黑暗能量冲击下，如同朽木般炸裂开来！碎片横飞，两名来不及撤离的守卫甚至没发出惨叫，就被那股力量撕扯得粉碎，化为血雾！
祭司迈过了大门的废墟，进入了晨曦镇的内部。它的形态模糊不定，仿佛由无数蠕动的阴影构成，两团冰蓝色的幽光在“头部”的位置闪烁，那是它观察猎物的眼睛。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所有人心脏上踩踏。
恐惧如同病毒般在镇子里蔓延，更多人瘫倒、哭泣、甚至开始无目的地逃跑。
“别乱跑！都向高塔汇集！”苏烈在高声呼喊，挥舞着重剑试图维持秩序，但效果甚微。
洛云溪知道，不能让恐慌蔓延下去。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混沌之力伴随着剧痛涌向双眼。混沌之眼！
她强行开启混沌之眼，废土世界在她眼中变得更加清晰，能量的流动、法则的交织、畸变体的踪迹，以及——那祭司身上流动的黑暗法则！
这祭司的攻击方式并非简单的物理破坏，而是对生机的腐蚀和法则的扭曲！它每前进一步，都在将周围的空间“旧序化”，使其变得敌视生命。围墙的崩塌，守卫的死亡，都是这种法则腐蚀的结果！
“苏指挥官！不要和它近身缠斗！那力量会腐蚀你们的生命力！”洛云溪厉声提醒，同时身体艰难地移动，试图吸引祭司的注意力。“所有人！听我的指挥！将火力引向它体表能量最集中的区域！”
祭司的注意力确实被洛云溪吸引了。在她眼中，洛云溪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与旧序完全对立的“混沌”气息，是比镇子本身更具挑衅性的存在。那双冰蓝色的幽光锁定了洛云溪。
一道漆黑的光束从祭司身上射出，没有声音，没有波动，但所过之处，无论是地面、房屋还是空中的尘埃，都瞬间化为虚无！
洛云溪瞳孔猛缩！这速度！这湮灭力量！她此刻重伤之躯根本无法闪躲！
千钧一发之际，体内的归引之印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从她体内涌出，与那漆黑的光束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嗡鸣。漆黑光束的速度骤然变缓，湮灭的力量被那古老气息抵消了一部分，虽然仍有部分击中了洛云溪，将她击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但总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瞬间湮灭！
祭司似乎对归引之印的出现感到一丝意外，冰蓝色的幽光闪烁了一下。
就是现在！
“高塔！开火！”洛云溪在倒飞出去的同时，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命令！
苏烈和己经抵达高塔的幸存者们，尽管心中充满恐惧，但看到洛云溪以那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硬抗了祭司的一击，心中骤然燃起一丝希望。他们咬紧牙关，将简陋的土制火炮、金属弩以及一切能发射的投掷物对准了祭司！
“轰！轰！轰！”
改装过的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粗糙的铁弹和废弃零件组成的炮弹带着死亡的呼啸射向祭司！大量的弩箭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这些攻击对祭司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炮弹击中它的身体，仿佛打在空气中，只是激起一丝涟漪就被黑暗能量吞噬。弩箭更是首接化为灰烬。
然而，攻击的目的不是造成伤害，而是干扰！洛云溪躺在地上，剧痛让她几乎昏厥，但她依然咬牙坚持，用混沌之眼锁定祭司。她看到，每一次炮弹和弩箭的冲击，都会短暂地扰乱祭司体表那层黑暗能量的凝实度。
“好！继续攻击！”洛云溪挣扎着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周奎！你还愣着干什么！组织人手把镇子里的所有铁器、石块、任何能投掷的东西都运到高塔去！速度！”
周奎脸色煞白，但他看到洛云溪竟然没死，而且还能指挥，再看到高塔那边幸存者们虽然徒劳但至少在反抗，心中那点求生欲终于压过了恐惧。他连滚带爬地去组织人手了。
祭司似乎被这种蝼蚁的反抗激怒了，它不再首扑洛云溪，而是转向高塔方向，抬起一只由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巨手，向高塔拍去！
这一下要是拍实了，整个高塔连同上面的几百名幸存者都会化为齑粉！
“干扰它！用所有的力量干扰它！”洛云溪嘶吼着，体内的混沌之力被她疯狂地压榨，她试图再次引发归引之印的波动，但那种古老气息仿佛被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再也无法激发。
她只能用自己的混沌之力，勉强搅动周围的能量场，希望能给祭司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干扰。
就在巨手即将落下之时，苏烈在高塔上狂吼一声：“拼了！”
她带领着一部分幸存者，竟然从高塔上跳了下来，手中的重剑带着一股悍勇的气势，劈向祭司的巨手！其他幸存者也发出绝望的吼叫，将手中的武器、工具，甚至身体，都撞向那只巨手！
螳臂当车！在祭司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的反抗如同飞蛾扑火。苏烈手中的重剑瞬间粉碎，她本人也被巨手爆发的能量震飞，口吐鲜血，生死不知。其他冲上去的幸存者更是首接化为肉泥。
但这短暂的、疯狂的抵抗，却并非完全没有意义。洛云溪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祭司为了应对苏烈等人的冲击，体表能量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足万分之一秒的凝滞！
“就是现在！”
洛云溪不顾一切地将所有剩余的混沌之力集中到双掌，重伤之下，她无法凝聚强大的攻击，只能施展最基础的混沌秘术——震荡！
无形的混沌震荡波以洛云溪为中心爆发，这一次，她不是针对祭司本体，而是针对它体表那层保护性的、与周围法则相悖的黑暗能量层！她利用混沌之力对法则的天然“搅动”特性，试图扰乱这层能量层！
震荡波扩散，祭司的巨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它体表的黑暗能量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翻滚起来！
虽然只是一瞬，但高塔上的幸存者们抓住了这个机会！更多的火炮、弩箭、甚至投掷的石头和废铁，再次疯狂倾泻！
这一次，攻击的效果稍微明显了一些。祭司体表沸腾的黑暗能量被进一步干扰，虽然依旧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但那种持续的、微小的干扰，让祭司锁定的目标变得不再稳定！
洛云溪的震荡术，加上幸存者们不要命的持续火力干扰，成功地对祭司的能量层造成了持续的、虽然微弱但有效的“噪音”！
祭司似乎无法容忍这种持续的干扰。它冰蓝色的幽光剧烈闪烁起来，体表的黑暗能量收缩，形成一个更加凝实、更加恐怖的光团！它放弃了首接攻击高塔，而是锁定了……整个晨曦镇！
这分明是要一次性将整个镇子抹平！
绝望再次笼罩！这种蓄力后的攻击，没有人认为晨曦镇能抗住！
洛云溪勉强撑着身体站立，浑身剧痛，混沌之力几乎耗尽。她知道，自己己经做到了极限，将祭司的攻击方式引向了对能量场的干扰，争取了时间，也用幸存者的火力制造了持续的麻烦。但面对祭司的灭阵攻击，她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她体内耗尽的混沌之力在归引之印的刺激下，突然开始疯狂吸纳周围环境中那被祭司“旧序化”的扭曲能量！这些能量原本是极具腐蚀性的，但混沌之力却如同鲸吞一般将其纳入体内，强行转化！
每一次转化都带来更大的痛苦，仿佛身体要被撕裂，但同时也有一股庞大的、驳杂的力量在她体内汇集！这不是纯粹的混沌之力，而是混合了旧序法则的混乱能量！
洛云溪咬牙承受着剧痛，强行控制这股失控边缘的力量，她将这股能量导向了自己的双眼！
第三次，开启混沌之眼！这一次，眼中不再是清明的世界，而是混沌与旧序混杂的疯狂景象！她看到祭司凝聚的黑暗光团中，蕴含着一种毁灭性的、针对“生”的法则！
来不及多想，洛云溪将那股强行转化、近乎失控的混乱能量，通过混沌之眼爆发出去！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更加混乱的、无差别的能量洪流！
混乱能量洪流与祭司凝聚的黑暗光团在镇子上空轰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的巨大爆炸，但空间开始扭曲、折叠、撕裂！混乱对混乱，扭曲对扭曲！两种极端的力量在对冲中互相消磨、互相抵消！
祭司凝聚的光团被洛云溪爆发的混乱洪流生生挡住！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那几秒的对冲，仿佛耗尽了这片区域所有的能量！
祭司凝聚的光团消散了，洛云溪爆发的混乱洪流也消失了。她浑身浴血，脱力地跪倒在地，混沌之眼强行开启的后遗症让她视线一片模糊，耳中嗡嗡作响。
祭司似乎没想到洛云溪一个重伤之人，竟然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这种等级的混乱能量，而且这种能量中竟然蕴含着与自己法则同源（扭曲）但性质完全对立（混沌）的气息！冰蓝色的幽光在高空中剧烈跳动，它发出了一声无声的、但充满了震怒和警告的波动！
在洛云溪的感知中，那波动传递着一个信息：你体内有让我厌恶的气息，更有让我忌惮的力量。这一次，只是警告。下次再见，你必将承受旧序的终极裁决！
发出这道波动后，祭司不再停留，它黑色的身影迅速收缩，仿佛融入了远处的灰雾，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它退去了！
镇子内外一片死寂。幸存者们瘫坐在地，大口喘息，仿佛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高塔上的守卫们茫然地看着祭司消失的方向，手中的武器无力地垂落。
晨曦镇，还在。
但代价，极其惨烈。
围墙彻底崩塌，镇子大门荡然无存。内部房屋倒塌了近半，地面被撕裂出无数裂痕，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焦糊的气味。到处都是受伤哀嚎的幸存者，以及——再也无法站起来的尸体。苏烈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浑身是血，重剑只剩下半截。周奎蜷缩在角落里，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林远山颤抖着手，走到洛云溪身边，看着她触目惊心的伤势，以及那双即使模糊不清依然充满坚韧的眼睛。
“我们……活下来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泪光，分不清是庆幸还是悲痛。
洛云溪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暂……时……”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
惨胜。
这是用无数生命、几乎毁灭了整个镇子才换来的暂时喘息。
旧序的远古境祭司，只是暂时退去，它留下的恐惧和破坏，足以让晨曦镇铭记一生。而洛云溪体内的归引之印和混沌之力，在经历了这场强行对冲后，变得更加混乱和难以控制。那祭司最后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真正的考验，也许才刚刚开始。
第八十五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