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然闻言神色一黯,猜想成真,心中难免有些难过。
不单单丫鬟和马夫被害,也因他想到夫人得知消息后神伤。
“下官的确让人送信临安,但却并非前往知府府中,而是孙府!”
“至于五千两银票,大人可以彻查,且不说我有没有那么多银两,即便加上孙府,恐也凑不出半数。”
“银庄发出大额银票肯定会有所留意,凶手短时间内栽赃,难免疏忽,而临安捕衙包括大人都没有查明此事,只能说明一点。”
“动手的人非常干脆利落,现场越干净,证明他的手段越高明!”
“这样的人在临安内,绝对超不出二十人,根据银票所在的钱庄核对,再将这些人找来让伙计辨认,凶手自然无处藏身!”
如果方才云安然所说,在孙佑安心中认为是胡言,那么此刻女婿的表现,就让他大为诧异!
“你怎么判断银票是近期所取,难道就不能是先前所存吗!”
一位州府二纹捕快上前一步,面带不屑的反驳。
胡承平并没有说话,但双眼却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
云安然随之解释,“方才我己经说了,孙家和我绝对凑不出五千两,那么就只能是栽赃,问题也就回到了什么人栽赃的层面。”
“一般的商贾手中肯定有大量银票,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未必信得过钱庄,毕竟同在临安,难免走漏消息被人盯上。”
“短期内筹措大额银票,自然会给钱庄伙计留下深刻印象!”
“即便退一步来说,根据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也能知晓孙府和我,到底有没有这些钱财贿赂上官。”
“只要银票不是从孙府和云府流出去的,终归能够找到它的出处!”
二纹捕头被顶撞,心中更是不服,刚要继续开口,胡承平己经伸手制止,“如果由你来断,你觉得应当如何?”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明显与方才不同。
众人都能感受到其中变化,不等开口,同知己经起身,“大人,现在没有卷宗和证人,都是他一家之言,且不说案件如何!”
“单是不经请示,私自调动护城军,也应对其问罪!”
同知的心里是真的怕了,只因云安然所说越来越接近真相。
“如若情况如他所言,请来护城军协助也是权宜之计。”
胡承平主动开脱,更表明了立场,让一众人无不愣神。
“大人,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当时情况,依大乾律法,除紧急情况外,任何人都不得私自调动护城军!”
“下官建议先行将其收押,待查明后再做定夺!”
“此事我也会上报州府,毕竟府衙同样对护城军有监督之权。”
同知态度鲜明,胡承平眉头一皱,还真就找不出太好的理由拒绝。
相比于案子来说,私自调动护城军才是重中之重。
府衙也的确有权要求如此,并且将其关押至府衙大牢,而非捕衙!
这位同知急迫的态度和打算,胡承平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可对方上纲上线,他也无可奈何。
如若往常,绝对没有人会揪着这种事情不放,开罪捕衙。
胡承平的沉默,助涨了同知的气焰,坐在一旁的文成仁略微思忖,刚想开口的时候,却被女儿拉住。
己经察觉到云安然今非昔比的孙佑安,连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长案之后,却只见到后者轻微摇头。
“捕衙的事情,府衙无权干涉,但府衙对护城军有监管之权,临平代捕头未经请示,私自调动护城军,此乃大逆不道!”
“来人!”
同知一改常态喝道,
“将云安然押入府衙大牢,听候州府发落!”
衙役上前,云安然负手而立,表情中带着轻蔑。
如此表现,更让胡承平欣赏,越发觉得此人临危不乱,恐有后招,心中的天平也逐渐发生倾斜,只不过这次是向着另外一侧。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
“没错,以往关于同知传闻皆是和善待人,今日这般着实意外。”
“你们没听到吗,方才云安然说,府衙的人和临平有所牵扯,既然并非知府大人,恐怕...”
“慎言!这等事情岂可妄论,别忘了云安然以往在临安德行。”
“他方才不是说了,先前只是掩饰而己...”
“这种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我可是见过他在青楼酒肆的样子,绝不是装的,要我说,此刻才是装的!”
众说纷纭,人群刚有质疑很快便被压下,由此可见,云安然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当两位衙役准备将其拿下押走的时候,云安然目光瞥向人群,只见那里己经挤出三人,为首之人身宽体阔,虎背熊腰。
“住手!”
此人声音无比沉闷,两个跨步就己经站在大堂。
众人见状惊疑不止,胡承平等人也诧异看来。
同知不敢过多耽搁,猛地拍桌呵斥,“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公堂!”
“小小同知,也配知晓我的身份!”
那人冷哼一声,只是掀了掀衣摆,印着虎字的黑色令牌一闪而逝,随之昂首看向前方,“护城军并非临平代捕头调动!”
“别说他尚有一个代字,即便是捕头,也不可能调遣得动护城军!”
“临平师爷董益,与虎字营叛徒勾结,我等奉将军之令顺藤摸瓜,方才找到线索,随后要求临平捕衙协助,何来私自调动!”
方才那块令牌,被胡承平看在眼中,下方虽然应是一个军中校尉,但虎字营是谁的人马他十分清楚!
负责镇守大乾边关的猛将张达!也是当朝宰相之子!
如今宰相虽然势力被削弱很多,可张达却在北方军中犹如定海神针。
此人麾下出现在临安,而且主动站出来为云安然开脱,无论此事是真是假,这个让自己印象翻天覆地的年轻人身上,一定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不过捕衙和军中并无上下级的牵扯,胡承平只是起身点头示意,随后目光便看向了同知那侧,不等其开口说话,早就起身文成仁己经抢先。
“不知将军来此,疏忽之处切莫怪罪,既然护城军并非临平捕衙调动,府衙也无僭越之权...”
文嫣见父亲如此,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在她看来,家中所有变故,皆受云安然的牵连,不过没等文成仁说完,人群之中又走出两人!
这两人并非挤出,而是见到他们衣着的人惊恐中让出了道路。
白衣佩刀,袖纹银线,胸口刺绣白羽,头戴白色垂羽帽。
别说是那些围观人群大气都不敢喘,就连胡承平,虎字营校尉,包括府衙捕衙众人,也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只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心司司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