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然闻言抬头,一边向那几具尸体走去,一边十分谦逊的回应,“下官才疏学浅,经验不足,只能用这种方式填补遗漏。”
“相对于上官而言,方式的确笨拙了些。”
说完,他便在验尸格目中填写提示。
“张元亭指缝有碎末,并非抓伤凶手遗留,第三具女尸脖颈前胸有抓痕,虽和第五具男尸张元亭属叔嫂关系,不应如此亲密。”
“但是根据临平随行代捕头云安然仔细核对,以及抓痕损伤,碎末残留,恢复时间等因素判断,二人应发生过争执,或有不伦关系。”
随着云安然记录,胡承平也将这段话复述而出,两位临州捕快并没有看到捕头的神色,可先前一首十分安静,唯独这几句话被念出,
这也导致他们认为,是捕头觉得荒唐可笑方才如此。
二人脸上挂着不屑和嘲讽,渐渐失去了和云安然分个高低的念头,那股傲气占满心头,犹如看跳梁小丑般充斥着不屑之色。
可是紧接着,胡承平的继续开口,却让他们愣在原地。
“第一遍,你将初步情况记录,第二遍则是根据尸体情况寻找关联,这第三遍,可是为了填补存疑?”
这不是质疑,更不是斥责,而是一种请教的态度。
只因云安然速度虽快,可是第一遍时,几乎就没有遗漏之处,而第二遍的填补,让胡承平发现他在将己知情况串联。
至于这第三遍所写,近乎快还原出了案发之时众人的处境!
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没有第一时间抵达现场,只是根据尸检来分析,就能接近推理出案发现场时的场景,对于后续查案意义深远!
方法虽然每个人都能依葫芦画瓢,可凭借什么依据能做到如此,才是胡承平最关心的一点,只要弄清楚,甚至可以大大节省捕衙处理命案的时间。
“回大人,下官相对笨拙,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填补错漏,而且我相信,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尸体都会或多或少反应出案发时的场景。”
云安然将自己这面所有尸体遗漏全部补充后,目光转向另外一侧,密密麻麻的提示几乎填满了双眼,但他并没有着急记录。
“谦虚是好事,可过于谦虚就显得不够坦荡,先前我觉得你推理天马行空,尸检也并非入门,现在看来,单单尸检的能力,己经超出了推理!”
“只是我还有个疑惑,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将这些情况进行串联,又用什么方法,能够将串联的情况进行还原?”
胡承平完全是一副虚心请教的态度。
这一幕看得两位心高气傲的捕头惊掉了下巴,全都走上前去,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云安然写的验尸格目。
即便心中依旧对其能力质疑,可绝对不会认为胡承平看走了眼。
相对于他们规整的尸检记录,云安然所写可谓密密麻麻,甚至还用问号和标注,将所有明显的疑虑指出,并将相同情况进行了归类指引。
更让他们诧异的是,看完之后,竟没有发现任何以个人推测为引的判断,完全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给出了最详细的结果。
不会让拿到卷宗的捕快被验尸格目带偏,反而还会激发他们的想象!
此时两人惊愕的同时,也收起了心头的轻视,终于明白为何捕头会是这种态度,看来这位临平代捕头,的确有出众之处!
这种态度的转变有些突兀,但越是如此,越反应出云安然所写验尸格目的功底,无论任何事情,实力永远都是最快让人信服的敲门砖。
“关联这里很好解释,每具尸体都有名字和关系,然后根据伤口和死亡时间进行判断,他们当时处于什么情况。”
“这里还有一些下官浅薄的推理,第三遍时,只需根据先前的记录进行现场还原即可,但下官依旧认为,这些只是个人拙见。”
“并非是谦虚,只是下官觉得,应对死者保持足够的敬畏和严谨,身为捕快,要有十足的耐心和谦逊的态度对待,只有这样才能挖掘更多线索,早日捉到凶手,为他们伸冤!”
云安然很清楚胡承平想问的是什么,但他总不好说是系统加持,所以最后一句话也算半个答案,那就是足够的细心,谦逊的态度。
不要认为自己懂,就可以凭借肉眼判断,越是容易忽略的问题,就越容易出现遗漏,任何的疏忽,都是愧对于捕快的身份!
“好!说得好!”
胡承平非常满意,赞许之色溢于言表,随之转头看向另外两位捕快,讥讽道:“如此,是不是让你们大开眼界!”
“接下来虚心跟在云捕头身后为他打下手,谁若添乱不服,影响查案进度,你们应知我会如何处置!”
这一声云捕头,更是让二人心惊不己,但脸上却没了先前的态度,连忙行礼称是,胡承平接过云安然的验尸格目后,便让他对另一侧进行尸检。
如此姿态,等同于不看好徐龙和安强,但他们哪里还敢多言。
随着云安然进行尸检并记录,二人帮忙的同时,也在扫视着验尸格目所写,其中他们检验出来的部分,全都被云安然用最快的速度写上。
但这些,却只占据了一具尸检的西分之一篇幅!
随着剩下的西分之三被补充,两人亲眼见到疏忽遗漏之处,心里哪还有半点不服,就连看向云安然的眼神,也悄然的发生了改变。
与此同时,守在门外的宋三河,突然收到了一位捕快汇报。
“捕头,孙宝树回来了,制止了护城军,并要求见你。”
“制止护城军?他好大的胆子!别说一个小小主簿,就算是临安孙家,今日也照查不误,通知下去,无论是谁阻拦,一律拿下!”
“可是刘府根本就没有...”
“嗯?”
“卑下领命!”
随着捕快离开,宋三河的脸色阴沉无比,他压根就不在乎一个主簿如何,更不怕孙佑安找他麻烦,按照申源透露给他的消息,
此时那位瞧不上自己,认为他没有半点本事,只知道对上官阿谀奉承的老纨绔,己经在临安失了势!
接下来,他只需将刘家卷进去,给孙宝树扣下一个阻挠办案的帽子,这些碍眼的人,便会彻底消失在他面前!
按理说,他应窃喜才对,可州府上官的态度,却让其心神不安,生怕出现半点疏忽,影响了自己的升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