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三维立体星图,虽然只持续了短短数息的时间,便因为苏时雨体内玄黑色气流的后继无力而消散无踪,但其所带来的震撼,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特别是那颗位于江南道西北边陲、疯狂闪烁着纯黑色光芒的“妖星”,以及从其上传来的那股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亡与毁灭气息,更是让高远、宋濂、秦明远这三位见惯了生死、也经历过无数诡谲事件的朝廷大员,都齐齐变了脸色!
“那是什么?!”高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与不安。
宋濂和秦明远的脸上,也同样写满了凝重与困惑。
苏时雨自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冷汗涔涔。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眉心的“静心墨”星图,竟然还有这种“投影”和“远程预警”的功能!而且看这架势,那颗新出现的黑色“妖星”,其凶险程度,恐怕比之前那鹰愁涧的“邪胎”,还要恐怖数倍不止!
“这他娘的是要我老命啊!”苏时雨心中疯狂哀嚎,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副“刚刚耗尽心神,虚弱不堪”的痛苦表情,指着那星图消散的方向,有气无力地说道:“高侍郎,那里便是‘往生莲社’真正的死门所在!其内恐有灭世妖魔即将出世!”
他这话,半是“静心墨”星图传递给他的真实感应,半是他自己添油加醋的“艺术夸张”。
但高远、宋濂、秦明远三人,此刻却再也不敢对其有丝毫的怀疑!
毕竟,刚才那“星图投影”的“神迹”,以及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可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到的!
“灭世妖魔?!”高远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一股凌厉的杀气透体而出,“苏都指挥使!你可能确定那‘死门’的具体方位?”
苏时雨心中暗骂这高远果然是个战争狂人,一听到“灭世妖魔”就两眼放光,浑然不顾自己这边还是“伤病员”!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那幅三维立体星图之上,黑色“妖星”所对应的地理位置,以及“静心墨”星图在他脑海中留下的那一丝模糊的“坐标”感应,艰难地说道:“据下官感应,那‘死门’应该位于江南道西北,与西川行省交界之处,一座名为‘阴山’的万年冰川雪山的地底深处!”
“阴山雪山?!”宋濂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本官记得史书记载,前朝末年,曾有西域拜火邪教,妄图在阴山之巅,设下‘九幽血祭唤魔大阵’,引域外天魔降世,颠覆中原。后被我朝太祖皇帝亲率神武卒,与当时的正道各派联手,激战七日七夜,方才将其彻底剿灭。难道这‘往生莲社’,竟是那拜火邪教的余孽?!”
“极有可能!”高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些邪教妖人,亡我之心不死!如今竟又想在阴山故技重施!哼!痴心妄想!”
他猛地一拍帅案,沉声道:“传我将令!三军备战!即刻拔营!目标阴山雪山!本官要亲率大军,将那些胆敢为祸我大奉的妖魔鬼怪,彻底挫骨扬灰!”
“高侍郎三思啊!”宋濂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阴山雪山地处偏远,地形复杂,气候恶劣,非我大军用武之地!而且那‘死门’之内,情况不明,凶险异常,若贸然深入,只怕……”
“宋少卿不必多言!”高远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妖魔将出,江南危殆!此时此刻,岂容我等瞻前顾后,坐失良机?!本官意己决!三日之内,大军必须开拔!”
他又将目光转向苏时雨,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苏都指挥使,你此番‘感应天机’,‘洞察死门’,实乃大功一件啊。待本官率军平定阴山妖氛之后,定当为你在圣上面前,好好请功!”
苏时雨听着高远这番“画饼充饥”的“嘉奖”,心中却是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绝望。
他明白,高远这番话的潜台词,分明就是:“苏小子,你这‘人形导航仪’兼‘关键时刻的救命稻草’,这次也得跟老子一起去阴山‘开开眼’!”
果不其然,高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是那阴山‘死门’之内,邪气冲天,妖法诡异。本官麾下将士,虽勇武有余,但于此道,毕竟是门外汉。还需苏都指挥使你这位‘仙法高人’,随军出征,也好在关键时刻,为我大军指点迷津,趋吉避凶啊。”
苏时雨听得眼前发黑。
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原地去世!
这简首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不,是往万年冰川的冰窟窿里推!
“高侍郎,”苏时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下官这身体,您也看到了,实在是难以支撑。那阴山雪山,又是苦寒之地,下官怕是还没等走到地方,就先一步为国尽忠了。”
他这是想尽一切办法,做最后的挣扎。
高远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苏都指挥使不必过谦。本官己命孙道邈老先生,为你准备了宫中御用的‘九转紫金续命丹’,以及一些能抵御严寒、滋养神魂的珍稀药材。本官还会特为你配备一辆装备了地火龙和白狐裘的豪华保温马车。苏都指挥使只需在车中‘安心静养’,‘感应天机’便可。至于冲锋陷阵之事,自然有我‘破魔营’的将士们代劳。”
他这话,说得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却也彻底堵死了苏时雨所有的退路。
苏时雨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他看着高远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又看了看一旁虽然面露同情、却也爱莫能助的宋濂和秦明远,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好!好一个‘豪华保温马车’!好一个‘安心静养,感应天机’!”苏时雨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既然高侍郎如此‘器重’下官,那下官便舍了这条小命,陪侍郎大人去那阴山雪山闯上一闯!”
自己这条小命,怕是真的要彻底拴在这该死的“剿邪”战车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