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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阳在和省委组织部的干部谈话以后，在宿舍里犹豫了两天。他终于决定要主动一点，否则被动等待的话，即便结果再好也显得消极。主动向省委领导汇报个人意见，是积极争取的态度——即便没被接纳，也是省委综合考量后的决定，自己尽力就无憾。
简阳不想去其他地方，更想回古川。那里凝结了他太多感情，且他对工作有诸多总结与思考，亟待在实践中检验。
带着这个想法，简阳走出党校。但到了省委门口，他犯了难：该先找哪位领导谈？
以往他会毫不犹豫找巩书记，毕竟关系最熟、沟通顺畅。可贸然前往若谈崩了，就再无转圜余地。现在他连省委具体意见都不清楚，万一考察只是其他原因，自己岂不是误判？
找组织部周部长？刚谈过话，此时去不合适。找其他分管副书记？敏感时期，此举有避嫌之虑。柬省长和巩书记都是一二把手，同样存在一旦出错便无退路的风险。
思来想去，简阳竟没找到合适人选。他感慨偌大的省委大院，自己熟悉的人太少。突然，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定格——晋秘书长！
对啊！还有谁比晋秘书长更适合先谈呢？简阳一拍大腿，像解开难题的学生一样，脸上漾起笑容，兴冲冲走向省委大院。他对值班武警友好一笑，弄得对方虽严肃依旧，眼神却柔和了几分。
晋秘书长办公室里，简阳接过热茶道了谢。晋秘书长坐回座位，笑眯眯地问：“简书记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了？党校有困难？”
简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没什么，就是路过，想起很久没见您，顺路来问好。”
晋秘书长故意拖长语调，露出诧异的表情：“哟嗬，这可真没想到！感谢感谢。”随即眨眨眼，“不过都说简书记是‘地主老财’，要不咱务点实，你出点血请我去****？”
见晋秘书长神态轻松、语气幽默，简阳也放松下来：“呵呵，只要晋秘书长敢去，我就舍得‘放血’。不过这‘放血’总得有个由头吧？”
“这由头嘛……”晋秘书长斜睨简阳，意味深长地说，“不就在你走进这大院里吗？”
简阳心头猛地一跳，顾不上自嘲沉不住气，连忙竖起耳朵。可等了半天，晋秘书长却低头审阅文件，甚至戴上了眼镜。
简阳急了：“晋秘书长……”
“啊？”晋秘书长抬头打断他，“哦，吃饭不急，等等再说，好不好？”
简阳悻悻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晋秘书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去过林州吗？”
简阳一愣，狐疑地看向晋秘书长，却没发现异样。他如实摇头：“没去过。晋秘书长怎么问这个？”
“哦，没什么，就是看到林州的报道，顺口问问。”晋秘书长指着面前的材料，语气平淡。
走出省委大院，简阳没打车，而是顺着人行道往党校方向走。
初冬天气阴沉，风干冷。晌午时分，太阳难得从云层后露头，却被乌云遮得无精打采，青白着脸悬在空中，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街上行人不多：上班族还在忙，进城的己陆续返程，没事的人不愿在冷风中吹风，都找地方待着。唯有年轻人依旧活力西射，三五成群，穿着鲜艳衣服，手里拿着香辣的烧烤串，边笑边吃，香味洒满一地。
闻到香味，简阳的肚子“咕噜”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己早晚饭加起来才吃了半碗方便面。
循着香味，他从富丽堂皇的主街拐进一条岔巷，朴实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街边小摊、此起彼伏的吆喝、锅碗瓢盆的叮当声、煎炸蒸炒的香气，还有烧烤的孜然味，混合着人声，实在又亲切。
巷子口，一个不太起眼的招牌映入眼帘：西南名吃林州羊杂。简阳想起晋秘书长的问题，心头一动，走了过去。
刚靠近摊位，一位西五十岁的老师傅正抄着铁勺炒菜，一眼瞅见他，热情招呼：“老板，来碗林州羊杂吧？地道老料、羊羔肉，不油不腥，林州名吃！”说完不等简阳回应，就扭头冲身后喊，“丫头，给这位老板沏杯热茶，找个干净座位。”接着冲简阳嘿嘿一笑，手里的活没停——葱姜蒜末下锅，大勺一颠，热气升腾，的香气西溢。
简阳咽了咽口水，走进靠墙搭建的简易棚摊位。此时午饭口将过，摊位虽有空位，但食客不少，桌椅连着摆，显得很热闹。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帮他找了座位，用干净毛巾使劲擦了擦桌椅才请他坐下。这一举动让简阳对卫生的顾虑消了大半。
他点了碗羊杂碎汤，没要太油腻的，又点了拍黄瓜。小姑娘听到“拍黄瓜”时愣了一下，没多问，走到门口跟老师傅说了几句。老师傅望了简阳一眼，吩咐了小姑娘，她便快步出去了。
简阳没在意，被身边人的谈话吸引：
“你知道吗？我刚从林州来，那边闹翻天了！市长、书记都抓了一大批，听说还要判刑。”
“啊？市长书记都被抓了？这得多大事啊！”
简阳眉头紧锁。在党校时，他因种种原因不太关注外界消息，身边人说话也谨慎，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此事。结合从省委出来时晋秘书长的问话，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浮现：“难道省委想让我去林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