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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突然翻涌——前年上元宫宴，三弟宴清池夺过陆枫手中酒盏一饮而尽的画面历历在目；朱雀城楼落日余晖里，少年为陆将军系紧护心镜时，指尖那份小心翼翼的珍重......
"三殿下仁厚。"晏清秋的声音似碎玉投冰，惊醒了内心的恍惚。
宴清秋仰首饮尽残酒，滚烫的酒液灼过喉管，却压不住心头寒意。
忽明忽暗的烛火中，他仿佛又看见那年春深——陆枫在桃树下握着三弟的手辨认草药，落英缤纷里，她发间沾着的那瓣桃花，比三弟通红的耳尖还要艳上三分。
而自己站在游廊阴影处，朱漆廊柱的雕花在掌心烙下深深的痕迹。
"北境驻防之事..."
宴清秋突然起身，玄色蟒纹袍角扫翻了一只空杯，"明日再议。"
夜风卷入帐中，所有烛火齐齐低头，将他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进帐外无边的夜色里。
宴清秋霍然起身时，腰间那枚青玉双鹤佩重重磕在檀木案角，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玉佩边缘己被得泛出温润的包浆——那是陆枫十六岁及笄那年，用第一份俸禄在玲珑坊订制的。
如今鹤翅处的金线早己褪色，却终究比不上三弟随手掰开的那半块羊脂玉珏。
陆枫的指尖在袖中无意识地描摹着玉珏的纹路。
冰凉的玉石上还残留着那道参差的裂痕，让她恍然又看见三年前的血色黄昏——浑身是血的少年将军踉跄着跌进她怀里，染血的手指却固执地将传家玉珏一分为二。
"我娘说..."
他嘴角溢着血沫，却笑得明亮，"裂玉为契，生死不负..."
帐外朔风突然尖啸着掠过旗杆，将她的回忆撕成碎片。
三个身影在记忆中不断交叠：桃树下执卷的温润皇子，血泊中递玉的桀骜少年，还有此刻头也不回没入夜色的储君...就像边关永远残缺的月亮，明明近在咫尺，却总在最圆满时缺了最关键的一角。
殿内的喧哗声渐渐低了下去，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己燃至中段，层层堆叠的烛泪在烛台上凝成琥珀色的山峦，恰似陆枫心头那些无法言说的郁结。
一滴滚烫的蜡泪突然坠落，在她手背溅开一朵小小的红梅。
太子宴清秋不知何时己经悄然离席，鎏金烛台上的红烛无声地淌着烛泪，在青铜烛盘中堆积成蜿蜒的痕迹。
那些随他从明殿过来的傅士们面面相觑，见主位己空，便也纷纷整理衣冠起身告辞。
一时间，偌大的宴席上只剩下鎏金酒樽倾倒着映出扭曲的月光，象牙箸散落在青玉盘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主位上，陆枫的玄铁轻甲泛着冷光，与身旁希司离绛紫色的官服形成鲜明对比。
烛火在她琥珀色的眸子里跳动，将杯中酒液映得如同融化的黄金。
"陆将军怎么独自喝闷酒？"希司离端着鎏金缠枝酒杯缓步而来，绛紫色的官服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衣摆上绣着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