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着清冷的月光,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
这介绍信肯定是假的!这姑娘第二天就算发现被偷了,她拿着假的介绍信,料想也不敢报警!
于是,这位偷东西的大姐还是把介绍信又给江青裙塞了回去。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翻身的响动,床板发出“吱呀”一声,像是某种警告。
那个偷东西的女人却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我劝你少管闲事!她一个丫头片子拿着假介绍信,鬼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大家各有各的活法,别在这里乱逞英雄!”
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阴狠和威胁。
房间里其他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旧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磨着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像是醒了的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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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晏这几天除了拼命训练,死死守住第一的名次之外,还连着两天做了些混乱不堪的梦。
那些梦像是被撕碎的胶片,零零散散,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真实感。
他梦见自已在火车站,江越妍被江朝阳拽走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里,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已动弹不得,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钉在了原地。
接着,画面一转,他置身于一片丛林战场。
四周弥漫着浓重的毒气,刺鼻的气味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腿旧伤复发,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咬着牙,想要把徐叔叔背出前线,可就在这时,又一发毒气炸弹在他们身边炸开。
浓烟中,他看见徐叔叔的脸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梦里的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江越妍。
她大着肚子,满脸泪痕,正和一个人激烈争吵。她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突然,她身后猛地被人推了一把,江越妍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她的身下瞬间被鲜血染红,刺目的红色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陆晏的心里。
画面又变了。江越妍被一个男人拽着头发,狠狠地扇着巴掌。
她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嘴角渗出血丝。那人还不解气,抬起脚猛踹她的肚子。
江越妍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毫无还手之力。
还有一个画面,江越妍脸上有浅浅地皱纹,但是她的头发却已经花白了,她的苍老充满了病态,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三十多岁,还是五十多岁。
她躺在一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痛苦地呻吟着。
她的眼神空洞,像是已经放弃了挣扎。
梦境又闪现一个画面,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痞子捏着一个质地不是很好的玉石平安扣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怒吼:“江越妍这个蠢货不是说这玉扣是她妈那边祖传的!很值钱吗!”
地上那平安扣的碎片,忽然开始发光。
画面又闪现出孤魂野鬼一样飘荡在电视机前的江越妍忽然就不见了。
而那个摔碎玉扣的老痞子在一间老破小的房间里,也被人一拳打倒在地,太阳穴里嵌入了一小片平安扣的碎片。
陆晏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敲打。
他努力回想梦里的细节,却只记得一片混乱和那种挥之不去的愤怒与悲伤。那种情绪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伸手摸向床头柜,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夹着的结婚照。
借着月光,他看见照片里的江越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怀里抱着一捧塑料花,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她的笑容像是能驱散一切阴霾,让他的心稍稍安稳下来。
团长说过,第一个月训练保持第一名的战士,可以有三天的休假。
而今天,他还要在负重三十公斤的五十公里拉练中拿下第一!
陆晏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笔记本里,重新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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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妍一早就被周瑛拉着去了医院,经过检查,她没有怀孕!
并且,医生对着周瑛沉默了片刻,问:“这位同志,她是你的儿媳妇吧?”
周瑛点头:“对!”
医生一脸纠结,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这位同志,你肯定是知道的吧,新婚夫妻不是躺在一张床上,就能生出孩子的!它是……它需要有一个过程的!没有这个过程,是生不出孩子的!”
周瑛都懵了,她理解了半天,才好像明白了医生的意思。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江越妍,江越妍坐在那,一动不敢动。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瑛。
周瑛起身对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们没给孩子教过……对不起……”
医生也一言难尽,这玩意咋教啊?再往前走几年,这个话题都不能提,提就是流氓罪!
医生沉默不语,只能摆摆手,赶忙转移话题:
“咳——还好还好,检查了一下,不是什么甲亢之类的病症。
身体还不错!可能是你儿媳妇之前知青下乡时候,身体营养亏损太多了。
不是什么大毛病!能吃是福!”
医生又清了清嗓子:“还有这个就是……生孩子这个事情吧……啊……你们自已回去研究一下……啊这个……你儿媳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这个……嘶——还不存在生孩子的问题!好吧?”
周瑛感觉丢脸死了,她也没想到她儿子连这个都不会!
周瑛把头低的低低的,她昂首挺胸了一辈子,跟着陆怀峰下放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她该低着头过日子。
今天是让她一点都抬不起头!
周瑛拉着江越妍往外走,陆清在门口还关切地问:“妈!二嫂有了吗?”
周瑛听陆清问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有你个头有!
她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还不忘轻轻拍着江越妍的手背,温柔地哄道:“妍妍啊!是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