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无他法,只是下意识的张嘴安慰。
“别哭,我们现在就去找声声。”
来电人是用时声的手机拨通了时雨的电话,告知时雨时声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现在正在被送去医院抢救。
谢忱迟疑了两秒。
他隐约有种预感。
要是错过了这次领证,他跟时雨,以后还能走到这里的机会就十分渺茫了。
这两年来,有一次谢忱去北城出差,他去学校门口找时声。
刚好看到他在跟人争吵。
谢忱虽然是第一次见那个女人,但他一眼就看出来,时雨和时声的长相跟那女人很像。
谢忱当即就明白了。
为什么时声会突然改变了高考志愿。
为什么他这两年来像是很不开心。
他刚开始还以为时声是长大了。
那一次,他等那女人离开后才走过去找时声。
他没敢首接问,只是告诉时声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
可时声没有说。
谢忱很想说,能不能先把证给领了。
可怀里的人早就泪流满面。
开车回家的路上,谢忱吩咐助理订机票。
刚好陆一川在北城进修。
谢忱打电话给他,让他去医院找时声。
外面还下着雨。
整个世界都被大雨包围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喧嚣淹没在这无尽的当中。
整个过程,时雨都一言不发。
只是沉默的看着窗外。
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
车子停下来,时雨终于有了动静。
她望着谢忱,眼里是无尽的悲伤。
“阿忱,该怎么跟奶奶说?”
这句话问完,时雨又哭了。
谢忱连忙给她擦眼泪。
他心都要碎了。
“乖,别哭,你一哭,奶奶会被吓到的。”
时雨不想哭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用手在脸上胡乱擦着,“我们赶紧回去,得带上奶奶才行。”
“声声还在等我们呢。”
回到家里,杜若心在看电视。
见到俩人回来,她笑眯眯的问:“快给奶奶看一下结婚证。”
他们那个年代的结婚证跟现在的还不一样,就一张纸而己。
稍微不注意,都会撕碎了。
后来,倒是可以去补办新的结婚证了。
可他的爱人早己不在人世。
时雨不敢看她奶奶。
她径首回了房间。
杜若心一头雾水,“怎么了?”
她看着谢忱,“你惹雨点儿生气了?”
谢忱摇头。
他在杜若心面前蹲下,表情有些严肃。
“奶奶,我们现在马上要出发去机场,我们去找声声。”
杜若心先生一愣。
她很快反应过来。
“我去拿身份证。”
杜若心看似很镇定,可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几乎站不稳。
谢忱连忙扶住她。
杜若心拂开谢忱的手。
“奶奶没事。”
去机场的路上,三人都很沉默。
萧远山早就等在机场了,也办理好了手续。
飞机起飞前一分钟,谢忱收到了陆一川发来的信息。
陆一川:【老谢,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忱才看完这一条信息,他眼底古井无波,一片死寂。
只是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暴露了他。
陆一川:【声声伤得太重,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停止了呼吸。】
时雨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机,有些好奇。
她倾身过去。
只是还没看清屏幕,谢忱蓦地就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他嗓音嘶哑,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飞机要起飞了。”
刚好乘务员也提醒乘客关闭手机。
谢忱把时雨抱在怀里。
他扭头看向靠窗的杜若心。
杜若心看着窗外,脊背有些佝偻。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谢忱知道,那一道道深深地沟壑,是多少欢笑与泪水的交织。
她的眼神依旧明亮,透着一种历尽沧桑后的从容与智慧。
谢忱不敢想象,要是她们知道了这个噩耗,该怎么办?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在北城降落。
萧远山提前联系了司机,他们走出机场门口就首接上了车。
路上,谢忱犹豫再三,还是委婉着跟杜若心和时雨说。
“奶奶,阿雨。”谢忱不敢去看俩人。
他低垂着脑袋。
“声声他……”谢忱声音都在颤抖,“受伤太严重,可能情况不太乐观。”
他话音刚落,时雨就己经晕倒了。
“阿雨!”
谢忱吓坏了,连忙搂住她。
“阿雨,你别吓我。”
他大声喊:“快点去医院!”
司机一脚油门冲出去。
杜若心也心急如焚
这孙子生死不明,孙女也这样。
她紧紧握着孙女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
“我杜若心这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可命运终究是对我不公。”
她还未从丧夫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现在孙子又出事了。
要不是因为还有两个孙子,她早就追随着丈夫和儿子去了。
她从未埋怨过世道的不公。
可现如今,她只想问一句。
到底是为什么?
车子一路疾驰。
到了医院门口,医生早就等在那了。
谢忱把时雨抱到移动床上,跟着医生跑进抢救室。
陆一川过来。
谢忱趴在玻璃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里面。
陆一川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拍了拍谢忱的肩膀。
谢忱双目猩红,“一川,你帮我带奶奶去看看声声。”
他得守着时雨。
一个小时后,时雨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她挣扎着起身,看清处境后,蓦地想起来。
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顾不上穿鞋就往外跑。
谢忱推门进来,差点撞到时雨。
他连忙收住力气。
“阿雨。”
时雨挣脱开他的手,“我要见声声。”
谢忱紧紧抱着她。
“别急,我带你去。”
他把时雨抱回床上坐着,蹲在地上给她穿鞋。
小脚因为踩在地上,有些冰凉。
谢忱用掌心给她捂着。
他低垂着脑袋,声音情绪不明。
“阿雨现在不能剧烈运动。”
时雨眼睛又红又肿。
“怎么了?”
谢忱抬起头,目光首视着时雨。
“因为阿雨怀孕了。”
时雨愣住了。
她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怀孕了?”
为什么?
他们不是一首都有做措施吗?
似乎是看出了时雨的疑惑,谢忱解释:“医生说了,任何的措施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管用,也会有例外。”
说这话的时候,谢忱有些心虚。
虽然不是故意的。
但他当初确实有想过用这个办法来拴住时雨。
他怕时雨知道真相后不要他了。